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语速不快，但每个问题都直指核心，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执拗。
阿格莱雅顿了顿。她的力量更多源于身上的神权，与魂力本质不同，自然无法用魂师的标准来量化回答。
于是她只能模糊的回答：“一种感觉，以及实战中的验证。并非一切都需要数据。”
“感觉？”那刻夏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感觉是最大的变量，是最不可靠的参照物。真理需要严谨的论证和可重复的实验数据支撑。没有数据的感觉，等同于臆测。”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嘲讽，只是纯粹的、基于自身认知的否定，但这种否定反而更显得直接和不近人情。
王冬忍不住插话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修炼之道，本来就有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啊，什么都用数据衡量，也太……”
那刻夏转过头看她，直接打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通常是因为无法用准确语言描述其内在逻辑，本质上是认知不清。而认知不清，会导致修炼效率低下和潜在风险。史莱克的教学目标，应该是消除这种‘不清’，而非推崇它。”
王冬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脸颊微鼓。
萧萧悄悄拉了一下王冬的衣袖，示意她别争了。她已经看出来了，跟这个人争论，她们大概率是说不过的，而且对方似乎也不是在针对谁，他只是……真的这么认为。
霍雨浩在一旁左右看看，感觉气氛有点僵硬，试图打圆场：“那个……那刻夏同学，你是刚从海神阁那边过来吗？”
那刻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少许，他摇了摇头：“不是，刚从魂兽饲养区回来。记录了三号大地龙兽进食后的魂力波动数据。”他说得无比自然，仿佛这才是天经地义的正事。
就在这时，下午上课的钟声敲响了。
那刻夏听到钟声，立刻收住了话头，似乎对浪费时间谈论这些“无数据支撑”的话题失去了兴趣。他对着几人微一点头，算是告别，然后转身，步伐很快但异常稳定地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要去外院教学楼上课的意思。
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我现在相信，他真的是那个那刻夏了。”萧萧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声说道。
王冬哼了一声：“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思想绝对有问题！”
霍雨浩则有些感慨：“不过他真的好厉害，感觉脑子里装的东西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阿格莱雅望着那刻夏消失的方向，眉头缓缓舒展开，又轻轻蹙起。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绝对的理性……或许能触及真理的形貌，但真的能握住全部吗？”
她心中那种微妙的预感愈发清晰，这个名为那刻夏的少年，他的道路与理念，或许将会在这座学院里，掀起远比现在更大的波澜。
而他们，似乎已经被无形地卷入了这波澜即将兴起的前奏之中。
“走吧，要上课了。”阿格莱雅收回目光，对同伴们说道：“周老师的课，迟到的话，恐怕又要有‘效率极高’的惩罚了。”
想到周漪，几人顿时从对那刻夏的复杂情绪中惊醒，立刻朝着新生一班的方向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