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涂山后人(1 / 2)

“镇魂刀,并非斩杀生灵,或是屠戮妖魔的法器,恰恰相反,它杀不死人,也斩不了妖。”云芝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内回荡,“它的唯一作用,便是将濒死之人的魂魄,强行锁于躯壳之内,维持着一种……不生不死,肉身不坏的诡异状态。”

当镇魂刀背后这骇人的含义被摊开时,白希鸾只觉得一道九天惊雷从头顶狠狠劈下,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攥紧拳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那静静躺着的药王谷谷主,心头涌起的不仅是巨大的惋惜,更有一种荒诞的无力感。

五年……药王谷谷主灵丹子,这位她最后的希望,竟然早已仙逝长达五年之久?!

那妖斐怎么办?

他为了护住她,灵体遭受重创,近乎溃散,如今只能依靠每日云芝的本源生机和灵泉灵气勉强维系。

闻人煌他们想尽办法送她来药王谷,就是指望这位传闻中医术通神,能肉白骨活死人的谷主,能救妖斐,同时也是救她自己!

可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在她眼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啪”地一声,彻底破灭,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沮丧从心底最深处疯狂蔓延,迅速侵蚀着她整个人。

难不成……当真是老天要绝她的路?

让她好不容易挣脱前世的死局,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更加看不到希望的绝境?

云芝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清晰地捕捉到了白希鸾脸上瞬间褪去的所有血色,以及那双骤然瞪大的眼眸中无法掩饰的惊骇与……绝望。

她知道这女娃在担心什么,但她故意闭口不谈,眼中甚至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抉择的纠结。

不过这纠结并未持续太久,云芝手腕一翻,掌心之中,已然静静托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如凝脂,色泽莹白似月华,其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灵狐,狐尾蓬松曼妙,层层叠叠,姿态优雅而神秘,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尤其那眼眸处,镶嵌着极细微的赤色灵晶,在石室幽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妖异的光泽。

“这枚玉佩,”云芝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的目光牢牢锁定白希鸾,“可是你的贴身之物?”

白希鸾的瞳孔微微一缩,原来之前闻人煌向她索要这玉佩,是为了让她进药王谷?

这玉佩,准确来说,是她这具身体原主的东西。

她记得闻人煌曾反复端详这玉佩,神色凝重地告诉她,这上面的图腾象征着狐族中至高无上的涂山氏王族,并因此强烈怀疑她的身世与涂山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这个猜测,她心底其实是偏向于认可的……

毕竟,她这具身体里,的确流淌着一半无法抹去的妖族血脉。

“是……是我的。”白希鸾强行稳住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她巧妙地将被黑山寨劫杀的过往隐瞒,同时维持着钱莱也养女的人设,半真半假地说道,“从小就带在身上,只是……之前不幸被人贩子抢了去,是我……爹娘救下我之后,费尽周折才拿回来的。”

她心中暗流涌动,原主的身世定然与涂山氏脱不了干系,随即又想起闻人煌对她说的,关于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恩怨,真不知道,这层关系带来的,究竟是福缘,还是更大的灾祸……

云芝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审视与锐利:“那么,将这枚玉佩交给老身的那位钱先生,又是你什么人?”

“义……”白希鸾脑中瞬间闪过闻人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义父”二字!但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惊醒!硬生生将滚到舌尖的字眼狠狠咽了回去,后背瞬间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险!差点就自曝了!

“……是我大伯。”她急中生智,连忙改口,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是我养父钱莱也的兄长。”

云芝皱着眉,深深地剐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掂量她话语中的真假。

白希鸾强自镇定,努力迎上那目光,不让自己的眼神有丝毫闪烁。

令人压抑的片刻沉寂后,云芝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暗含深意:“女娃娃,你可知晓,若非这枚玉佩,单凭你那魔人养父,以及你这疑点重重的人妖混血之身,老身绝无可能让你踏入药王谷半步,更遑论耗费自身本源心力,为你续命医治。”

白希鸾当然信!

她岂会忘记,当时云芝长老就差没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滚蛋了!

她当时还百思不得其解,云芝起初的态度可谓冷硬如铁,尤其在戳穿钱多多魔人身份后,更是剑拔弩张,为何在与闻人煌密谈之后,态度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

难道……

就因为这枚玉佩?

这药王谷……难不成也与涂山氏有旧?

或者说,这位云芝长老,或是那已故的谷主灵丹子,认识原主的亲生父母?

这枚玉佩,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更是一张……通往药王谷的通行证?

无数疑问的种子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虚与委蛇的人,尤其是在自身命运悬于一线,生死攸关之际!

她猛地抬起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脸上冰凉的面具,目光不再闪躲,直直地看向云芝,不再掩饰自己的困惑。

“云芝长老,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您解惑。”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远超年龄的冷静与直白,“为何您当初与我大伯密谈之后,便改变了主意?难不成就仅仅因为这枚玉佩?”

“甚至在知晓我易容隐藏真容之后,您非但没有训斥追究,反而赠我面具,助我遮掩。”

她的视线再次转向那具端坐了五年的遗体,目光灼灼。

“如今,更是将药王谷这最大的秘密,对我坦然相告。”

她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所有虚伪的客套,直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