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流水,白希鸾自己都未曾料到,她竟能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咬牙挺过了三个多月。
今日,是她踏入药王谷,接受那非人治疗的整整第一百天。
玉池中的灵液依旧氤氲着药香与灵气,浸润着她伤痕累累的经脉,轮回针带来的痛楚,似乎已经成了她身体记忆的一部分,从最初痛彻心扉,几欲昏厥,到如今虽仍难以忍受,却能凭借一股狠劲硬生生扛下来,她都……有些习惯了。
不……
准确来说……
是麻木了……
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是显着的,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体内那些内伤,以及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云芝长老精妙绝伦的针术和珍贵灵药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曾经因为洗髓本就拓宽了不少的经络,也变得更具韧性。
然而,这与她性命交关的“好转”背后,却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因为她发现,妖斐的恢复速度,却堪称龟速。
那祖血晶石的力量依旧狂暴,镇压着她躁动的妖族本源,但这镇压,是建立在妖斐不断消耗自身灵体本源的基础上的。
每一次轮回针引动力量冲突,看似在梳理调和,实则对妖斐的灵体也是一次冲击与消耗,白希鸾能隐约感觉到,识海深处那片属于妖斐的虚影,虽然因灵泉滋养不再如最初那般黯淡欲散,却凝实得极其缓慢。
照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她体内力量真正平衡的那一天,妖斐的本源就会再次耗尽!
到那时,失去了祖血晶石力量的强行压制,她体内被暂时压制的妖力必将反噬,与神木令的生机再次爆发更激烈的冲突,之前所有的治疗都将前功尽弃,甚至可能瞬间要了她的性命!
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日夜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奈何,无论她旁敲侧击,还是直接询问,云芝给她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句万古不变的:“谷主闭关,岂容打扰”。
到后来,许是嫌她聒噪,云芝甚至连这句话都懒得施舍,每日施针完毕,便面无表情地收拾金针,转身离去,整个过程不发一言,将她所有焦灼的疑问都堵回喉咙里。
可这三个月,发愁的不止是白希鸾。
晏婉儿同样心乱如麻,备受煎熬。
她本想寻个机会,亲眼见见那个被云芝长老严密保护起来的孩子,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确认一下那孩子的神态举止,是否真与记忆中的小妹有相似之处,可当她再次去到那院落时,却发现那院落门口竟然增派了两名弟子看守,她上前去询问,才得知云芝长老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前去打扰里面的人。
晏婉儿不由纳闷,别说见到人了,现在她连靠近那院落都做不到。
这些时日,许是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儿子司珩一也时常仰着苍白的小脸问她:“娘亲,我们这次为何在药王谷停留如此之久?何时回将军府?阿爹会想我们的。”
每每此时,晏婉儿只能压下心头的酸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说是他的病情还需要多调理一段时间,或是谷中气候宜人,利于他静养。
但司珩一何其聪明,只是懂事的不反驳,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待得日子久了难免无聊,便也会想起同路而来的那个小姑娘:“娘亲,那个生病的小妹妹好了吗?她也还在这里吗?”
晏婉儿却只是摇摇头,含糊其辞,说云芝长老医术通天,定能治好她,便将话题引开,生怕司珩一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