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方念安与苏清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只见尖瓣莲的凌厉棱角在靠近柔瓣莲时,竟慢慢变得圆润,而柔瓣莲的边缘,也渐渐生出细微的锋芒。两种截然不同的纹路,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一点点靠近、交织。
“怎么会这样?”有叛逃弟子喃喃自语,“纯粹与包容,不是本该水火不容吗?”
苏清漪忽然想起方念安昨日说的“莲生百态,芯只有一”,轻声道:“或许,它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话音刚落,石板上的两色莲纹猛地碰撞在一起。淡金与柔白的光芒炸开,又迅速收敛,化作一朵前所未有的莲花——外层是带着锋芒的尖瓣,内层是温润的圆瓣,层层叠叠,却共用着同一个莲芯。复瓣莲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既有剑的凌厉,又有莲的包容。
秦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那朵复瓣莲,泪水混着汗水滚落:“我懂了……是我偏执了……”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跪倒,有几个甚至泣不成声。方念安走上前,伸手将秦烈扶起:“能懂,便不算晚。”
苏清漪看着方念安的侧脸,日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悄悄将手按在发烫的脸颊上,却没注意到方念安回头时,眼中掠过的温柔。
四、碑镇洛阳
三日后,论剑台的木台被拆去,露出下方的青石板。方念安请了洛阳城里最好的石匠,要将这朵复瓣莲纹刻成石碑。
“师兄真要将它留在这儿?”苏清漪看着石匠们小心翼翼地凿刻,有些担忧,“江湖人多口杂,万一有人故意损毁……”
“损毁不了。”方念安递给她一块刚从石碑上敲下的碎石,“这石板经三日论剑的内力滋养,又得天地灵气加持,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分毫。”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给它取名‘和莲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剑莲圣道,从不是非黑即白。”
苏清漪指尖摩挲着碎石,忽然笑道:“那日石纹显现时,你的莲纹竟跟着我的裙摆动了,倒像是……”
“像什么?”方念安追问,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没什么。”苏清漪转身去看石匠干活,耳根却更红了。她方才想说,倒像是一对相依相偎的莲。
刻碑的第七日,秦烈带着二十多个师弟重新穿上了莲心堂的青衫,跪在碑前磕了三个响头。“堂主,我等愿留在洛阳,守护此碑,以赎前罪。”
方念安点头应允,转头却见苏清漪望着洛阳城的方向出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清漪回头,眼中带着忧色,“那日夜幕里的黑影,会不会与这莲纹有关?”
方念安的笑容淡了些,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不管是谁,敢动和莲碑的主意,便是与整个江湖为敌。”
话音刚落,负责警戒的弟子忽然匆匆跑来,手里捧着块破碎的木牌,上面刻着的半朵莲纹,竟与石碑上的复瓣莲隐隐相冲。
“堂主,这是在洛阳城外的树林里发现的。”弟子声音发颤,“旁边还躺着个……没气的江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