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侠出招吧。”阿水捏着银针的手很稳,指尖的薄茧是常年刺绣磨出来的,“我娘说过,绣针能绣出花开,也能挑断难缠的线头。”
话音未落,断云剑已带着破空声刺来。阿水猛地踏开绕莲步,身影像朵被风吹动的白莲,险险避开剑锋。她的步法比三日前更灵动,每一步都踩着刺绣时记熟的经纬,转圜间恰好避开剑势的死角。
“只会躲吗?”柳剑客剑招加快,剑光织成张密网,将阿水困在中央。
阿水忽然矮身,脚尖在石板上旋出个半弧,正是绣绷上“盘针”的走法。她手腕翻转,银针顺着剑网的缝隙递出,不偏不倚点在柳剑客的脉门上。
“嘶——”柳剑客只觉手腕一麻,剑招顿时滞涩。他又惊又怒,挥剑横扫,却见阿水的身影突然模糊,银针在阳光下拉出串串虚影,竟像莲瓣纷飞,层层叠叠挡在身前。
“这是……”苏承影在台下握紧了拳,阿水竟把“平针绣”的细密用到了防守上,每一针都对着剑招的破绽,看似柔弱,却让断云剑寸步难行。
柳剑客被逼得连连后退,额角渗出冷汗。他忽然变招,剑势陡沉,想劈断阿水的手腕。阿水却不退反进,踏着莲步旋到他左侧,银针如“回锋绣”般陡然折转,针尖轻点在他握剑的虎口。
“哐当”一声,断云剑掉在地上。柳剑客捂着发麻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水指尖的银针:“你这不是剑法……”
“是绣法。”阿水收针回袖,声音清亮得像山溪,“我娘教我的。她说女子的指尖功夫,未必不如刀剑。”
演武场鸦雀无声,赵长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阿水忽然转身,从廊下取来个旧木绣绷,高高举过头顶:“各位请看。”
绷上是半幅未完成的绣品,青线绣出的莲花层层叠叠,花心处却用银线绣着柄短剑,剑穗飘带的纹路,竟与莲形石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这是我娘留下的。”阿水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她不是江湖人,却会绣这剑莲。可见苏清寒先祖的功夫,早就像绣线一样,藏在寻常女子的手里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低呼:“我祖母也绣过类似的花样!”“我娘的嫁妆里有块帕子,上面的莲花也带剑影!”
苏承影看着绣绷上的银线剑,忽然想起祠堂里那幅苏清寒画像,画中女子袖口露出的半块绣帕,似乎正是这个纹样。他刚要开口,却见柳剑客捡起地上的剑,眼神阴鸷:“妖术惑众!这绣品定是仿造的!”
他挥剑就朝绣绷砍去,阿水慌忙去护,却被苏承影一把拉开。圣剑出鞘的清鸣响彻演武场,苏承影的剑尖稳稳抵住断云剑,眼底翻涌着怒意:“输了不认账,这就是名门正派的规矩?”
柳剑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梗着脖子喊道:“她用的不是真功夫!有本事……有本事让她用圣石碎片的剑影再比一场!”
话音刚落,阿水袖中的莲形石突然发烫,石缝里渗出的青芒竟顺着她的指尖爬上绣绷。绷上的银线剑忽然亮了起来,与石中剑影遥遥相对,发出细碎的嗡鸣。
阿水低头看着发烫的石头,又抬头看向苏承影,忽然发现他身后的人群里,有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正悄悄退去,帷帽的流苏上,挂着块与绣绷纹样相同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