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幻海沉沦
剑莲圣剑的锋芒距血河老祖眉心只剩三寸时,李云歌突然坠入一片猩红。太白山巅的风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纸钱,萧逸风的青釭剑插在凌霄派的白玉牌坊上,剑穗缠着半片染血的玄色劲装——那是北斗镖局趟子手的制式服饰。
“云歌,救我!”苏婉清的呼救从莲池方向传来。李云歌提剑奔去,却见昔日清澈的莲池已变成血色泥潭,苏婉清被困在一株枯萎的莲台上,黑袍人正用九节鞭缠住她的脖颈,鞭梢的铜环嵌进她雪白的肌肤。那黑袍人的侧脸分明是雷横,却长着血河老祖的眼睛。
“放开她!”李云歌的剑莲圣剑突然沉重无比,剑身上的莲花纹全部枯萎。他眼睁睁看着“雷横”扯断苏婉清的银簪,那枚刻着并蒂莲的信物落入泥潭,瞬间被无数只惨白的手撕碎。苏婉清的血溅在他脸上,带着幽冥火特有的尸油味。
“这不是真的。”李云歌咬碎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三分。眼角余光瞥见雪地边缘,铁算盘的镖箱敞着,里面的算珠散落一地,每枚算珠上都映出不同的死状:花无缺被透骨钉刺穿咽喉,慕容秋水的银铃缠在断颈上,萧逸风的青釭剑从背后贯穿心脏。
血河老祖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泥潭里突然冒出无数兵器——北斗镖局的镖枪、隐月宫的软剑、莲花坞的莲子镖,全都是各派弟子的成名兵器,此刻却组成囚笼将李云歌困住。“看看你的双手,”邪皇的声音钻进他耳朵,“是你用这柄圣剑,亲手杀了他们。”
李云歌低头,剑莲圣剑上果然沾满鲜血,剑格的宝石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他突然想起昨夜苏婉清为他包扎伤口时说的话:“江湖人都说圣剑能斩妖除魔,可若执剑人的心歪了,再圣的剑也会成邪器。”
二、心剑相离
幻境突然切换到三个月前的剑莲宗藏经阁。苏婉清正跪在蒲团上抄写《莲心诀》,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绢纸上,与经文里的莲花图案重叠。李云歌想伸手触碰,指尖却穿过她的发梢——这是他最遗憾的那个雪夜,因为赌气没接她递来的暖炉,让她冻得指尖生疮。
“你来了。”苏婉清突然转头,脸上的笑容变成血河老祖的狞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你太弱了。”她手中的狼毫笔突然化作毒箭,射向李云歌心口,箭杆上缠着的布条写着“心不合则剑离”。
剑莲圣剑哐当落地,李云歌捂住流血的胸口后退。藏经阁的书架突然崩塌,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刻满各派掌门的遗言,每个字都在淌血:“剑莲宗传人怯懦如鼠”“万宗会战因你而败”“苏婉清白死了”。
“不!”李云歌嘶吼着去捡圣剑,却发现剑身裂成两半,一半刻着他的名字,一半刻着苏婉清的名字,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铁屑,而是那年桃花树下两人埋的酒——他偷偷换成了水,怕她喝醉误事,这件小事此刻却成了穿心的利刃。
幻境中的雷横拖着断裂的九节鞭走来,鞭梢缠着铁算盘的断指:“若你早用‘莲心破妄’,我何至于此?”萧逸风的青釭剑刺穿花无缺的胸膛,两人的鲜血在地上汇成“背叛”二字。慕容秋水的银铃滚到他脚边,铃芯刻着的“同心”二字已被血污覆盖。
剑莲圣剑的碎片突然飞起,在他眼前组成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血河老祖得意的脸:“你的心已乱,剑如何能合?圣阵因你而崩,亲友因你而死,这就是你的道?”
三、莲影破妄
心口的剧痛突然减轻,李云歌摸到衣襟里的硬物——是那枚裂开的银簪。幻境中的血污碰到簪子,竟像沸水遇冰般消退。他想起十五岁那年,苏婉清将这枚簪子塞进他手里:“剑莲宗的剑法,从来不是练招式,是练心。”
银簪的断口处突然渗出莹光,在地上画出半朵莲花。李云歌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跟着画,当他画出另一半时,两朵莲花突然重合,浮现出《莲心诀》的总纲:“心为莲根,剑为莲叶,根在则叶荣,心灭则剑毁。”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笑声震碎了藏经阁的幻境。那些指责他的声音变得模糊,雷横的九节鞭不再缠满断指,而是缠着正阳火;萧逸风与花无缺的鲜血汇成的不是“背叛”,而是两人兵器交击的火花;慕容秋水的银铃重新响起,铃音里藏着各派弟子的呼喊:“李少侠,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