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坊?”李云歌皱眉,“江湖上号称‘只卖消息不卖艺’的神秘组织?”他忽然想起昨日在镇上,有个卖货郎曾向他打听天机剑的下落,说话时总下意识摸耳垂——那正是妙音坊弟子的暗号。
苏婉清忽然握住他手腕,指尖冰凉:“你记不记得,老大夫说丢了雪莲子?那是炼制‘驻颜丹’的主药,而血影门最近正四处搜集……”她的话被窗外的犬吠打断,两人同时掠出屋外,却见一名村妇抱着昏迷的孩童跌坐在路边,孩子唇角泛着青黑。
“是中毒!”李云歌立刻封住孩子几处大穴,苏婉清已取出银针探查:“是幽冥教的‘三阴散’,幸亏送来及时。”她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倒出颗碧绿色药丸喂入孩子口中。月光下,她耳坠上的珍珠随动作轻晃,李云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般冷静地替伤者施针。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村妇抹着泪说道,“隔壁村已有三个孩子昏迷了,大夫说像是中了邪……”她忽然住口,惊恐地望着李云歌身后——阴影中,不知何时站着个灰衣老者,手中拐杖雕刻着狰狞的鬼面。
“幽冥教左使,你还敢出现?”苏婉清玉笛横在胸前,笛声中暗藏警讯。老者却不答话,抬手掷出枚黑色药丸,落地瞬间腾起紫色烟雾。李云歌挥剑劈开烟雾,再抬头时,老者已消失无踪,唯有地上留着张字条:“天机剑鞘,换你身边人。”
苏婉清捡起字条,指尖微微发抖。李云歌忽然伸手将她护在身后,天机剑出鞘三尺,青光照亮他紧抿的唇角:“他们休想。”他转身望向怀中苏醒的孩子,忽然想起白天王老汉说的“剑仙糖画”——原来江湖的平静,从来都是有人在暗处守护。
四、剑笛和鸣
寅时三刻,竹屋内烛火摇曳。李云歌将天机剑放在桌上,剑鞘上的茉莉云纹在火光中明明灭灭。苏婉清坐在他对面,正在修补他昨夜划破的衣袖:“其实不必答应他们,大不了我们……”
“若我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又何谈守护江湖?”李云歌握住她持针的手,“明日午时,我去赴约。你带着村民去凌霄分舵,那里有阵法防护。”苏婉清正要反驳,却见他眼中闪过坚定,那是当初在幽冥洞府外独自迎战时的神情。
她忽然放下针线,从怀中取出个锦盒:“这是隐月宫的‘心镜’,可照出人心执念。”打开盒子,里面躺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隐约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昨日在后山,我用它照过那些黑影,他们……眼中竟有隐月宫的望月台。”
李云歌挑眉:“你是说,他们曾是隐月宫弟子?”苏婉清点头:“妙音坊、血影门、幽冥教……这些势力看似分散,却总在关键时互相呼应。就像……”她忽然想起萧逸雪前日信中提到的“铜铃书生”,“就像有人在幕后下棋,我们都是棋子。”
晨雾漫过山林时,李云歌已站在镇外的废祠堂前。天机剑在鞘中轻颤,似是感应到危机。祠堂内传来低笑:“李云歌,你果然来了。”说话间,灰衣老者拄着拐杖走出,身后跟着三个蒙面纱的女子,腰间皆挂着妙音坊的银铃。
“把剑鞘留下,我便饶了那丫头。”老者抬手,苏婉清的玉笛竟从他袖中飞出,笛身上缠着根细细的银丝,“看见这‘牵魂丝’了吗?只要我轻轻一扯,她的经脉就会寸寸断裂。”
李云歌瞳孔骤缩,只见玉笛尾部还系着苏婉清的丝帕,上面的凌霄花绣线已被血染红。他强行压下杀意,伸手解下剑鞘:“先放人。”老者冷笑,挥手示意女子们后退。就在此时,李云歌忽然瞥见月光下的影子——老者的影子竟有三个头颅!
“小心!是‘三尸傀儡术’!”苏婉清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李云歌猛地抬剑,只见苏婉清正站在瓦楞上,手中握着把断笛,唇角挂着血丝,“他们抓的是假身,真正的我在这!”
原来早在昨夜,她便用隐月宫的“替身术”换了个傀儡。老者察觉中计,正要遁走,却见李云歌与苏婉清同时出手。天机剑与断笛共鸣,化作两道流光交织成网,将傀儡们困在中央。剑光中,李云歌看见苏婉清发间玉簪脱落,他竟在千钧一发间伸手握住,簪头夜明珠擦过他掌心,留下道淡红痕迹。
“破!”两人同声喝道。剑光炸裂的刹那,傀儡们化作灰烬,露出老者腰间的血魂幡。李云歌反手一剑斩断幡绳,却见灰烬中掉出块令牌,上面刻着“玄”字——正是十年前覆灭的玄阴教标记。
苏婉清踉跄着扶住他肩膀,望着令牌皱眉:“玄阴教不是早就灭了吗?难道……”李云歌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忽然低头轻吻她额头:“不管幕后是谁,我们一起查。”晨雾渐散,第一缕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簪子,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金边。
远处,萧逸风兄妹的马蹄声渐近。小镇的炊烟袅袅升起,王老汉的糖画摊前又聚满了孩童。李云歌握紧苏婉清的手,望着她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江湖从无真正的平静,但只要与她并肩,纵是暗流汹涌,亦能化作脚下坦途。
而那枚掉在祠堂角落的“玄”字令牌,正被晨风吹进草丛,露出背面半朵正在融化的霜花——那是另一个势力的标记,正蛰伏在更深的阴影里,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