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了那么多了。”埃德里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若不搏这一次,恐怕连饮鸩止渴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准备吧。”
他又对莉娅娜吩咐:“挑选四名最机警、最擅长混战和侦查的‘风语者’,明日随行。不要暴露身份,混入酒客之中,见机行事。你留在别馆,稳住局面,同时……密切关注圣殿骑士团和元老院那边的动静。我担心,这会是一个针对我们的连环局。”
莉娅娜深知埃德里克的决定一旦做出便难以更改,只能咬牙领命:“是!首领,请您务必小心!”
当夜,埃德里克服下了奥托精心调配的、融合了多种珍稀药材和一丝“噬魔铁”伴生岩粉末的猛药。药力化开的瞬间,如同岩浆在血管中奔流,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强行驱散了大部分的虚弱感,一股久违的、仿佛能掌控力量的感觉短暂回归。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那“锈蚀”的根基,在这股外来药力的冲击下,似乎也变得愈发不稳,如同在薄冰上舞蹈。
第二天,整个别馆依旧维持着“病危”的假象,气氛压抑。而埃德里克则在奥托的帮助下,通过一条隐秘的渠道,悄然离开了别馆。
夜色渐浓,残铁巷如同王都光鲜表皮下一道溃烂的伤疤。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腐烂食物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歪歪扭扭的木质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阴影中似乎隐藏着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黑炉酒馆就坐落在这条巷子的最深处,门脸破败,灯火昏暗。埃德里克裹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压低帽檐,推开了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喧嚣、热浪、汗臭与烟草的辛辣气味扑面而来。酒馆内拥挤而嘈杂,佣兵、窃贼、走私贩子、落魄的冒险者……形形色色的人聚集于此,大声喧哗,赌咒骂娘。埃德里克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这里,隐藏身份才是常态。
他按照“邀请函”上的暗示,走向酒馆最里面一个靠近壁炉的、相对昏暗的角落。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同样笼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影。
埃德里克在他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画着符号的灰色纸张,轻轻放在了油腻的木桌上。
对面的斗篷人抬起头,兜帽下是一张苍白、瘦削,几乎毫无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瞳孔深处仿佛有暗红色的微光流转。他看了看纸张,又看了看埃德里克,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近乎无声的笑容。
“你来了,‘钥匙’。”他的声音干涩而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看来,‘锈蚀’的滋味,并不好受。”
埃德里克心中一凛,对方果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我是来寻求解药的,不是来听废话的。”他压制着体内因靠近对方而再次躁动的“锈蚀”,声音同样冰冷。
“解药?”斗篷人低笑一声,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寂灭之尘’从无解药,只有……转化,或者,终结。”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符号,“但你可以选择,是成为‘锈蚀’的养料,彻底消亡,还是……拥抱它,成为我们的一员。”
他身体微微前倾,兜帽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埃德里克,那股浓郁的、令人窒息的寂灭气息扑面而来。
“展现你的价值,证明你有资格……觐见‘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