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者”网络携带着莉娅娜精心编写的、用隐语和象征符号加密的瘟疫识别与防控指南,如同焦急的信鸽,扑向北境风雪中各个已知的、相对可靠的联络点。信息在秘密渠道中流淌,试图抢在瘟疫之前,为那些可能遭受袭击的村落和部落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然而,维吉尔的“清道夫”显然行动得更早,也更有效率。
仅仅三天后,坏消息便接踵而至。
首先是来自东南方向,一个靠近永冻海岸的小型渔村“冰爪湾”的模糊讯息。传递消息的是一位冒着极大风险偷偷跑出来的老渔民,他找到“风语者”的外围联络人时,已经冻得半死,语无伦次地描述着村里的怪事:“……好多人身上发绿……像海藻……咳嗽,咳出黑色的血块……祭司说是海神的诅咒……但、但我看到有穿灰衣服的人来过村里唯一的水井……”
消息尚未核实,来自西面“石鸦部族”的紧急求援信就到了。石鸦部族之前曾接受过“黎明之剑”分发的物资,态度暧昧,但这次的信使却显得惊慌失措:“……部落里突然病倒了十几个人,症状和你们描述的完全一样!我们的萨满束手无策!草药只能稍微缓解发热……有人开始胡言乱语,攻击他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几乎是同时,“利刃”小队派出的一个追踪小组也传回了令人沮丧的消息。他们沿着一个感染者可能逃离的方向追踪了数十里,最终只在一处背风的冰窟里发现了一具已经完全结晶化的尸体,周围散落着撕碎的兽皮和挣扎的痕迹。他们按照命令将尸体深埋,并采取了消毒措施,但这意味着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另外两个方向的追踪同样困难重重,风雪掩盖了太多痕迹。
坏消息如同瘟疫本身,在狼穴内部蔓延。一种无形的焦虑和压抑取代了之前的昂扬斗志。战士们依旧训练,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对未知的警惕;后勤人员加紧制作和分发防护草药包,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就连被救回来的那些实验体,情绪也变得极不稳定,需要专人安抚。
赫克托从隔离区出来,脸色铁青,他带去救援的人中有两人出现了低热和轻微皮疹,虽然经过莉娅娜的医研组紧急处理,症状暂时稳定,但不确定性像阴云一样笼罩着所有人。
“我们不能这样被动挨打!”赫克托在核心会议上低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维吉尔那个老混蛋躲在暗处放毒,我们却要在这里提心吊胆,等着不知道哪里又会冒出新的疫情!必须找到他的老巢,端了它!”
“我们都在找!”莉娅娜的声音带着疲惫,但依旧保持冷静,“‘利刃’小队几乎不眠不休地在排查可疑区域,但维吉尔太狡猾了,他的主要据点肯定隐藏极深。而且,我们现在兵力分散,既要防范教廷正面攻击,又要应对四处冒火的疫情,还要派出精锐搜寻……力量已经捉襟见肘。”
她看向埃德里克,眼中带着征询:“冰爪湾和石鸦部族的求救……我们是否响应?如果去,派谁去?去多少人?这很可能又是维吉尔的陷阱,利用我们的同情心分散和消耗我们的力量。”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不救,坐视无辜者死亡,违背“黎明之剑”立身的信念,也会让那些刚刚开始倾向他们的势力寒心。救,则可能正中对手下怀,将宝贵的有生力量投入可能存在的埋伏圈,甚至将瘟疫带回狼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埃德里克身上。
埃德里克闭目沉思了片刻,脑海中闪过石牙营地那灰绿色的尸体,闪过伊凡和其他实验体痛苦的眼神,闪过奥托行者关于“圣光本真”的论述。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