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抬起头，看向已经僵在马背上的王佳豪，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
“将军，您看，这便是我大夏的诚意。”
“为了让我父皇不再为边境忧心，我可是将自己最珍贵的战利品都带来了。”
“此物，是我亲手从蛮王突利的脖子上取下，再用极致纯度的黄金浇筑而成，更是用了九百九十九两黄金打造了一个别样的封柜，以示对大周皇帝陛下的敬重。”
“我想，没有什么比敌人的头骨，更能代表和平的诚意了。”
他的语气真诚而恳切，仿佛在诉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让大周战死了众多同袍的雄主，竟然被眼前这个羸弱皇子所杀。
周围的大周士兵，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他们看着那个在风雪中轻声细语的病弱皇子，只觉得浑身僵硬，比之边关的寒风冬雪更让他们觉得寒冷。
疯子！
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远坐在自己的马车里，透过窗帘缝隙，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原本挂在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惊骇。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来自大周下马威，对楚休进行的一场羞辱。
他原以为，依照楚休喜欢阴人，隐居幕后的性子，会选择隐忍。
可他万万没想到，楚休直接掀开了底牌，用一种最血腥、最直接、最疯狂的方式，将所有人的脸都按在了地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北蛮之前是大周的敌人，劲敌，强敌，后来是大周的朋友，战友。
而你大夏之前就算是大周的敌人。
更是在杀了镇北大将军陈庆之后，变成了仇敌，死敌！
现在，你拿着大周朋友的头颅，告诉大周这是来自朋友和平的献礼。
开什么玩笑？
这明明是战争宣言！
楚休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恐的视线，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王佳豪，继续用他那温和的语调开口道：
“将军若是不信，可上前亲自触摸一番，验一验这骨质。”
“看看是否与传闻中的蛮王有几分相似。”
他甚至对着王佳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前触摸？
检验骨质？
去摸那个浸泡在血冻里的黄金骷髅头？
逗他玩呢！！！
王佳豪再次看向头骨，健硕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仿佛已经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冰冷和滑腻的触感。
王佳豪的声音干涩沙哑道：
“不……不必了……”
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轻咳一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还充斥着些许颤抖：
“国……国礼贵重，末将……末将不敢亵渎！”
“哦？”
楚休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问道：
“将军刚才不是还说，要开箱验货，严防走私吗？”
“怎么现在又不验了？”
“这……这……”
王佳豪不知如何言说，额头上冷汗涔涔，在寒风中迅速结成了一层薄冰。
他感觉自己正被一头披着人皮的猛兽凝视着，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只能梗着头道：
“本将看过了，没有夹带私货！”
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楚休善解人意地笑了。
“看来将军是验清楚了。”
他转过头，对着幽七吩咐道：
“既然王将军已经查验完毕，那就把盖子盖上吧。”
“此物煞气太重，看久了确实会有些不适，莫要惊扰了关隘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