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和其他人一样,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不敢看龙椅上端坐着的那个男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急忙召见他们,所为何事。
楚威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王德福使了个眼色。
王德福会意,立刻让两个小太监将那个紫檀木锦盒抬到了大殿中央。
盒盖打开。
那具通体玄色的连发弩,静静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上,无声地释放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张机。”
楚威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张机身体一颤,连忙应答道:“老臣在。”
“上前,看看此物。”
张机颤巍巍地站起身,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到锦盒前。
当他看清盒中之物时,那双见惯了各种精巧器械的昏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作为一名顶级的匠人,他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不凡。
那完美的流线,那严丝合缝的结构,那不知名金属上浑然天成的幽暗光泽,无一不在冲击着他浸淫了一辈子的认知。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掌抑制不住地抖动,询问道:
“陛……陛下,此物……”
“此乃朕的九子,楚休,献上来的解闷之物。”
楚威淡淡地解释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张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张机深吸一口气,终于小心翼翼地将连发弩捧了起来。
入手沉重,质感非金非铁。
他试图找到拼接的缝隙,找不到。
更别说看清内部的机构了。
他更是无从下手去拆卸。
张机用指甲在弩身上轻轻刮擦,连一道白痕都留不下。
张机捧着连发弩,声音干涩道:
“陛下!”
“这东西,仿佛不是人力锻造,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物。”
“老臣……老臣愚钝,从未见过如此……如此神物。”
“朕不要你评价它。”
楚威坐直了身体,上身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继续道:
“朕要你,和你的这些人,把它给朕仿造出来。”
“越多越好!”
仿造?
张机和身后的一众巧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些巧匠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中尽是惊恐。
连张机都无从下手,他们哪有能耐去拆卸,更遑论仿造了。
张机苦笑连连,壮着胆子道:
“陛下,此物……此物构造鬼斧神工,材质闻所未闻,老臣……老臣恐怕……”
楚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道:
“朕给你人,给你钱,给你整个工部的资源!”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朕要看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帝王发怒,张机等人只得应下。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对于张机和工部的巧匠们来说,是地狱般的煎熬。
他们被允许在偏殿内研究。
他们用上了随身携带的各种工具,卡尺、小锤、探针……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尝试,都无法拆解这具连发弩。
它就像一个完美的整体,任何外力都无法撼动其结构。
他们甚至用上了水火之法,可那玄色的金属表面,除了被火焰熏上了可以随意被擦拭的灰烬外,没有丝毫变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色由白转黑,又从黑夜到了清晨。
偏殿内,十几个大夏最顶尖的巧匠,围着一具小小的连发弩,满头大汗,束手无策。
最后,张机面如死灰,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睡醒的楚威面前道:
“陛下……老臣无能!”
他话音落下,身后所有巧匠“扑通通”跪倒一片,人人脸上都是绝望和恐惧。
“老臣等人……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探知此物万一。”
“别说仿造,我等……我等甚至连它如何打开都寻不来方法!”
“请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