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表情古怪的太子和四弟。
还有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兵马大元帅。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父皇……”
楚渊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挣脱开甲士的挟持,整理了一下衣冠,就要下跪行礼。
楚威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甚至懒得再开口,只是抬了抬下巴。
掌印太监王德福会意,立刻将那封信和狼牙配饰捧到了楚渊的面前。
“二殿下,请过目吧。”
楚渊疑惑地接过信纸,展开一看。
只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熟悉的,狂放不羁的笔迹,那信中恶毒无比的计划。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
“不……”
他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全部抽干,手脚冰凉。
“这不是我写的!这不是!”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楚威,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然与惊恐。
“扑通”一声,他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是栽赃!是有人要害我!”
他疯狂地磕着头,一下,又一下,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绝对是有人模仿儿臣的笔迹,想要置儿臣于死地啊!父皇明鉴!父皇!”
太子楚雄此时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悲痛与失望。
“二弟,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刺入楚渊的耳中。
“这封信,是从王莽府中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人赃并获。”
“这笔迹,与你往日的奏折一般无二,难道还能有假?”
楚雄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楚威的反应,继续添火。
“你我兄弟一场,我真不敢相信,你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不仅要杀我,还要嫁祸给四弟!”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胡说!”
楚渊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回头,双眼猩红地瞪着楚雄。
“是你!一定是你!楚雄,是你栽赃陷害我!”
“二弟,你疯了!”
楚雄一脸的痛心疾首:“父皇在此,元帅在此,岂容你血口喷人!”
“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你早就想除掉我了!”
楚渊嘶吼着,状若疯魔。
他想扑过去,却被身旁的禁军死死按住,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挣扎。
楚威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出“兄弟情深”的闹剧。
看着楚渊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
看着楚雄那张因“悲痛”而显得格外“真诚”的脸。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楚渊的绝望是真的,楚雄的幸灾乐祸也是真的。
然而,就在楚渊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庞上,楚威不受控制地,又看到了另一张脸。
一张带着几分病态苍白,总是挂着纯真无害笑容的脸。
“父皇,您要保重龙体啊。”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了。”
“父皇……”
那个声音,那张笑脸,此刻与楚渊的嘶吼、楚雄的哭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分不清楚了。
他真的分不清楚了。
眼前这两个,一个是歇斯底里的疯子,一个是演技精湛的伪君子。
可那个远在冷宫,连面都见不到的儿子,又是什么?
他究竟是真正的演员,还是这一切的……导演?
楚威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看着殿下跪着的三个儿子,却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