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黄昏来得迅疾而壮丽,血红色的夕阳如同巨大的熔炉,将半边天空烧成一片绚烂的橘红与绛紫,与无垠雪原的冷白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凛冽的寒风开始加剧,卷起地面的雪沫,发出呜呜的呼啸声,预示着又一个寒冷长夜的降临。
“泰坦之心”酒馆门口,早已聚集了一群翘首以盼的人。凯兰·铁影 抱着胳膊,跺着脚,魁梧的身躯像一座挡风的礁石,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兴奋笑容,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雪原尽头张望。洛德拉姆院长 则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身后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攥着法师袍的袖口,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夕阳余晖下更显惨白,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焦虑、不安和一丝……绝望。
酒馆里其他的酒客和猎人也三三两两聚在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赌注惊人的狩猎比赛,空气中弥漫着期待与好奇。
“来了来了!看!是女娃们!” 眼尖的人突然喊道。
只见雪原尽头,出现了几个身影。正是女生组 归来。瓦尔基里 走在最前,火红的高马尾在风中飞扬,身姿挺拔。诺拉 和艾莉丝 跟在她身后,维伦娜 走在最后,月白色的长裙在雪地中分外显眼。她们脸上都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更重要的是,她们并非空手而归——诺拉和艾莉丝合力拖着一个用坚韧树藤捆扎的大包裹,里面鼓鼓囊囊,隐约可见皮毛和禽类的轮廓;瓦尔基里肩上扛着几只肥硕的松鸡;维伦娜手中也提着一个小巧的、用草叶编成的篮子,里面似乎装着一些草药和矿物。
“嘿!回来了!”凯兰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去,目光扫过她们手中的收获,虽然不算丰硕,但种类齐全,处理得也干净利落。他咧嘴一笑,声如洪钟:“怎么样?女英雄们?收获不错嘛!看看这皮毛,处理得挺细致!”
诺拉看到凯兰,立刻邀功似的举起手中的包裹,虽然气喘吁吁,但脸上满是自豪:“凯兰爷爷!看!我们打的!岩兔、松鸡,还有维伦娜姐姐采的药草!艾莉丝说能配制止血剂呢!”
瓦尔基里将肩上的松鸡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雪,语气平淡却带着自信:“西南边向阳坡地,小猎物不少,费了点功夫,但没空手。”
维伦娜微笑着点了点头,艾莉丝则推了推眼镜,开始冷静地汇报数据:“共计捕获岩兔两只,松鸡五只,雪地雉鸡三只。另采集到可用于炼金的霜纹矿石样本若干,以及月影草……”
“好好好!干得漂亮!”凯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诺拉的肩膀,拍得她一个趔趄,然后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揶揄地转向身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洛德拉姆,“哎呀呀……看看咱们的女娃们,可是带着‘战利品’凯旋了啊!虽然比不上某些人吹嘘的‘横扫雪原’,但也是实打实的收获啊!老洛啊,你说是不是啊?”
洛德拉姆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女生组有收获,哪怕不多,也意味着……男生组如果空手而归,那他就输了!输了的代价……他不敢想!他强作镇定,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地打断艾莉丝的数据汇报:“男……男生组呢?托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几乎像是回应他的呼唤,雪原的另一个方向,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三个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夕阳的逆光勾勒出三个修长的剪影,正不紧不慢地向酒馆走来。正是男生组——坎普·石爪 高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峦,托尔·铁影 依旧迈着充满活力的步伐,奥德尔·冥渊 则安静地跟在旁边。
然而,当他们走近,身影逐渐清晰时,酒馆门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空手。
彻彻底底的空手。
坎普那双惯常用来背负猎物的巨大手掌空荡荡地垂在身侧。托尔背上那张标志性的强弓依旧挎着,但箭囊里似乎少了箭矢,腰间也没有悬挂任何猎物。奥德尔更是一如既往,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别说堆积如山的猛兽了,连一只雪兔、一只松鸡都没有!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干干净净、一身轻松地回来了,与女生组那虽然不多但实实在在的收获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凯兰·铁影 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盛开的北境烈火莲,他用力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屋檐的积雪簌簌落下。他仰天爆发出洪钟般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
“哈哈哈!哈哈哈!空空如也!好一个空空如也!老子说什么来着?!老洛!你看见没有?!你押的宝!你寄予厚望的男娃们!打了一整天猎!给老子净身回来了!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指着面如死灰的洛德拉姆:“输啦!你个老古板!输得底裤都不剩啦!咱们的赌约,可要兑现了!哈哈哈!”
托尔和坎普走到近前,看到这场面,尤其是凯兰爷爷那夸张的笑声和洛德拉姆院长那惨白的脸色,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托尔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们做了正确选择”的坦然。坎普巨大的獠牙动了动,沉默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