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门前的空地上,奥德尔 与坎普之间那场关于狩猎技艺的、跨位面的学术交流刚刚落下帷幕。奥德尔心满意足地退回到他惯常的阴影角落,灰银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缓缓平息,显然收获颇丰。而坎普则继续专注于手头那张近乎完美的冰原狐皮,巨大的手掌动作轻柔而精准。
然而,这片短暂恢复的宁静,很快就被一股灼热、且带着明显不悦的气息打破了。
只见瓦尔基里·泰瑞斯 双臂抱胸,火红的高马尾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如同一簇燃烧的火焰。她迈着有力的步伐,径直走向正准备向其他围观的猎人继续吹嘘自己如何一箭射中霜爪豹眼睛的托尔·铁影。她那英气勃勃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比北境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托尔·铁影!”
瓦尔基里的声音清亮有力,如同战矛破空,瞬间压过了托尔兴高采烈的嗓门。
托尔正说到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他转过身,看到瓦尔基里那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熟悉的、被“管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像做错了事的小狗,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但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瓦……瓦尔基里姐姐……”托尔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心虚。
瓦尔基里可不管他这套,几步跨到他面前,伸出纤长却充满力量的手指,精准地揪住了托尔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上的软肉,用力一拧!
“哎哟喂!疼疼疼!轻点!瓦尔基里姐姐!轻点!”托尔顿时龇牙咧嘴地惨叫起来,却又不敢挣脱,只能歪着身子减轻疼痛。
“轻点?我还嫌拧得轻了!”瓦尔基里柳眉倒竖,一双美目瞪得溜圆,灼灼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打在托尔脸上,“你个笨蛋!脑子里除了烤肉和打猎,还能不能装点正事?!”
她伸手指着刚才堆积“战利品小山”、现在只剩一片狼藉血迹的空地,声音带着火气:“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打一头霜爪豹还不够?还要打三头雪蹄鹿?外加一头小牦牛和那么多零碎!你是想把凯兰爷爷酒馆附近山头上的活物都赶尽杀绝吗?!”
“俺……俺没……”托尔试图辩解。
“闭嘴!”瓦尔基里直接打断他,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奥德尔阁下是冥神之子,是来办正事、调查‘寂灭之影’的!不是来听你显摆能打多少猎物的!你倒好,拉着坎普大哥,天不亮就跑出去,弄回来这么一座肉山!怎么,是想用猎物把奥德尔阁下埋起来,好让他专心听你讲打猎故事吗?!”
她的训斥如同连珠炮,又急又厉:“上次炸了洛德拉姆院长的玫瑰园,上上次把训练场的傀儡拆得七零八落,这次又来个过度狩猎!你能不能长点记性?做事用用脑子!别整天像个没驯化的北境雪人似的,就知道冲冲冲!”
托尔被骂得抬不起头,耳朵根都红透了,小声嘟囔着:“俺……俺就是想让大家吃点好的……而且奥德尔老兄他……他好像对打猎也挺感兴趣的……” 他试图拉奥德尔当挡箭牌。
“他感兴趣是他的事!你得知道分寸!”瓦尔基里更气了,“再说了,这么多肉,吃不完烂掉怎么办?你以为北境的资源是无穷无尽的吗?洛德拉姆院长刚才差点被你气晕过去你没看见吗?!”
就在瓦尔基里对托尔进行“雷霆教育”的同时,另一道温柔如月华、却同样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了刚刚剥完狐皮、正默默擦拭小刀的坎普·石爪身上。
维伦娜·赛狄 悄然走到坎普身边,月白色的长裙裙摆拂过沾血的雪地,却纤尘不染。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柔和表情,那双倒映着浅浅月相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坎普。
坎普巨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与面对瓦尔基里直来直去训斥的托尔不同,坎普对这位月神之女,有种更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她的安静,比咆哮更有力量。
“坎普,”维伦娜开口了,声音空灵悦耳,如同夜风拂过银铃草,与瓦尔基里的火爆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张狐皮剥得真好,线条流畅完整,月光照在上面,一定会很漂亮。”她先是轻声夸赞了一句。
坎普愣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巨大的獠牙动了动,有些不明所以。
但紧接着,维伦娜的话锋便如月光般,轻柔地转了个弯:“看来,我们沉默的巨魔猎手,今天不仅狩猎技艺大放异彩,这‘存粮’的魄力,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呢。”她的语气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那双月眸中闪烁的光芒,却让坎普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听说,北境的猎手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维伦娜微微歪头,看着坎普,“一次把鱼儿捞光,下次可就要饿肚子了。坎普大哥身为荒原最好的猎手,这个道理,想必比谁都明白吧?”
她没有直接批评,而是用了一种近乎“调侃”的方式,点出了过度狩猎的不智。语气轻柔,却字字敲在坎普的心上。坎普那张粗犷的脸,罕见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幸好他肤色深),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兽血的手,瓮声瓮气地说:“……今天,是有点……过火了。光顾着……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