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朝阳,终于艰难地穿透了连续数日的阴霾,将苍白却带着一丝暖意的光芒洒进星脉圣所西翼最高级别的疗愈室。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草药清香与纯净生命能量的柔和气息。经过古神夫妇欧申那斯与厄喀德那不眠不休的全力救治,以及星光突击队成员们日夜不息的守候,疗愈室内那两股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终于稳定了下来,并且,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颤动。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水晶窗棂,恰好落在瓦尔基里紧闭的眼睑上时,她那长长的、如同火焰蝶翼般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极其细微、带着巨大痛苦和迷茫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
“呃……疼……”
这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但在寂静的疗愈室里,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直如同石雕般守在门边,几乎靠着意志力硬撑的托尔,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几乎要扑到床边,又硬生生刹住脚步,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机。守在另一张床边的坎普,也骤然抬起头,绿眸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身体瞬间绷紧。
阿斯莫德和刚刚进来查看情况的欧申那斯立刻上前,示意托尔和坎普保持安静。
欧申那斯女士将柔和的生命能量缓缓注入瓦尔基里体内,轻声呼唤:“瓦尔基里?能听到我说话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和声音,瓦尔基里又挣扎了片刻,终于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曾经如同熔融黄金般璀璨、充满了无尽活力与骄傲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痛苦的阴翳。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无法聚焦,好一会儿,才迟钝地转向欧申那斯,又缓缓扫过床边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托尔。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模糊的气音,最终又无力地合上,眉头因身体深处传来的、无处不在的酸痛而紧紧皱起。她尝试动一下手指,却引来一阵更剧烈的抽痛,让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另一边,维伦娜的苏醒则更为安静,却同样令人心痛。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长长的银色睫毛如同沾染了晨露的蝶翼,轻轻扇动了几下,便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清冷如月下深潭、能洞察能量本质的紫罗兰色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与脆弱。她
她静静地望着雕刻着星辰图案的天花板,眼神空茫,仿佛灵魂还未完全归位。过了许久,她的目光才微微转动,看到了守在床边、脸色苍白的坎普,以及站在稍远处的阿斯莫德和厄喀德那。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
她们醒了。但曾经的太阳与月光的辉光,已从她们身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属于凡人的脆弱。她们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浅促而费力。神族的威严与力量荡然无存,此刻的她们,只是两个重伤初醒、虚弱不堪的少女。
“水……”瓦尔基里用尽力气,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托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又笨拙地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用那双能生生掰断狼牙的粗壮手掌,却像捧着绝世珍宝般,将水杯凑到瓦尔基里唇边,一点点喂她喝下。他的动作僵硬无比,紧张得额头冒汗,生怕洒出一滴。
喝了几口水,瓦尔基里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丝。她看着托尔那副紧张到快要同手同脚的憨憨样子,虚弱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了一声抽气。她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目光落在托尔因熬夜和担忧而深陷的眼窝上,声音沙哑地问:“笨……蛋……你……一直守着?”
托尔用力点头,古铜色的脸上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泛红,瓮声瓮气地说:“嗯!守着!一直守着!姐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会重复这一句。
瓦尔基里看着他,黯淡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微弱的暖光一闪而过。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一只冰凉的手,从厚厚的绒被下挪了出来,轻轻覆在了托尔因紧张而紧紧攥着床单、骨节发白的大手上。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个冰凉的触碰。
却让托尔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温暖的电流击中!他猛地抬头,看向瓦尔基里,只见她已重新闭上眼,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近乎虚幻的安心弧度。托尔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仿佛那只冰冷的小手是什么易碎的琉璃。
另一边,坎普没有像托尔那样情绪外露。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维伦娜。当维伦娜的目光与他对视时,他微微颔首,用眼神传递着“安心”的讯息。他看到维伦娜尝试想撑起身子,却无力地跌回枕头,便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将她身后的软枕调整到更舒适的位置,动作轻柔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但那无声的守护,却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