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烤肉的余香仍在空气中缭绕,混合着火棘酒微醺的甜香。长条木桌上杯盘狼藉,堆满了光亮的骨头和空盘子,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饕餮盛宴的激烈战况。瓦尔基里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拍着肚子,熔金般的眼眸半眯着,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吃饱喝足后的幸福感。维伦娜则坐姿依旧优雅,用雪白的餐巾轻轻擦拭着嘴角,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也比平日多了几分暖意和松弛。泰泰趴在不远处,巨大的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呼噜声,尾巴尖偶尔惬意地摆动一下。小艾莉西娜吃饱后有些犯困,靠在母亲欧申那斯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
酒足饭饱,正是闲聊的最佳时机。厅内气氛温暖而慵懒,壁炉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轻响。
诺拉看着两位神女放松的姿态,眼珠转了转,觉得是时候深入了解一下“客户需求”了。她双手托腮,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眨着大眼睛问道:“瓦尔基里姐姐,维伦娜姐姐,你们在天界和月境,平时都做些什么呀?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每天都有盛大的宴会和神奇的法术表演吗?”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瓦尔基里满腔的“苦水”。
刚才还一脸满足的瓦尔基里,听到诺拉的问题,立刻像是打开了某个泄洪的闸门,她猛地坐直身体,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近乎痛苦的表情。
“有意思?天哪!小诺拉,你可千万别被那些传说骗了!”瓦尔基里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强烈的吐槽欲望,“盛大的宴会?没错,是有!可你试试几百年、几千年都吃差不多的东西——星光凝露、晨曦琼浆、还有那些看起来闪闪发光、吃起来却淡出鸟来的能量结晶!味道不能说难吃,但简直一模一样!毫无惊喜!我都快吃吐了!哪有今天的烤肉这么实在,这么带劲!”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挥舞起了手臂:“还有那些仪式!每天不是在这里站岗,就是在那里巡视,要维持神域的‘威严’和‘秩序’,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笑不能太大声,跑不能太快,简直闷死个人!神殿里倒是金碧辉煌,可看久了也就那样,冷冰冰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我老爹还好,他那边至少还能打个铁、练个兵,有点动静。我那边?唉,除了偶尔揍几个不开眼闯进来的混沌魔物,大部分时间都无聊得能数清楚神殿柱子上一共有多少道花纹!”
她的吐槽如同连珠炮,充满了对神界刻板生活的深深“怨念”。这番话把诺拉、艾莉丝、托尔等人都听呆了。他们想象中的神界,应该是极尽奢华、无忧无虑的完美之地,没想到在瓦尔基里口中,竟是如此枯燥乏味。
就连一向沉默的坎普,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维伦娜虽然不像姐姐那样情绪外露,但在瓦尔基里吐槽的间隙,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如同月光般清冷,却带着一丝真实的怅惘:“姐姐虽然夸张了些,但……本质无误。月境确实永恒宁静,银辉之庭也美轮美奂。但那份宁静,有时……静得令人心慌。万物仿佛凝固在最美的瞬间,没有生长,没有衰败,没有意外的惊喜,也没有……像这样的喧闹和生机。”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宴会厅——扫过桌上狼藉的杯盘,壁炉中跳跃的、不那么“完美”的火焰,追着光点跑来跑去的小艾莉西娜,甚至角落里正在试图把一根骨头藏起来的泰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混合着些许怀念(或许是对远古时代更富生机的神域?),以及一丝清晰的向往。
“这里的一切,”维伦娜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都充满了……变化。食物的香气是热的,人们的笑声是真实的,连混乱都带着生命的温度。这种‘不完美’,反而显得格外珍贵。”
两位神女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表达方式不同,但核心意思却惊人地一致:神界的生活,在永恒的完美之下,是难以言喻的单调、刻板和……孤独。她们渴望变化,渴望烟火气,渴望真实的情感波动和鲜活的生命力——而这些,恰恰是凡间,是星脉圣所,是眼前这群人所能提供的。
诺拉听得心花怒放!这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只是同情和好奇,而不是“阴谋得逞”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