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父亲阿斯特那充满星光、学术与意外邂逅的浪漫故事,诺拉心头的好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被浇了助燃剂的篝火,烧得更旺了。她隐隐觉得,父母的爱情模式似乎……有点特别?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迂回和星穹旅者的随性。那么,像托尔父母那样,更“典型”的北境战士和人鱼公主的组合,又会是怎样的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按捺不住。诺拉像只嗅到花蜜的火焰蜂,告别了仍在紫藤回廊下回味往事、并被几位“听众”善意打趣的父亲阿斯特,开始在星脉圣所宽阔的廊道和庭院里搜寻起布雷克·铁影和珊瑚夫妇的身影。
她没费多大功夫,就在靠近圣所后方、那片连接着地下暗湖的观景平台上找到了他们。平台由洁白的石材砌成,栏杆上雕刻着海浪与鱼群的纹样。布雷克·铁影,托尔那继承了凯兰城主魁梧体格的父亲,正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短衫,露出肌肉结实的古铜色臂膀,对着一个沉重的木人桩练习着基础的发力技巧,呼喝声沉稳有力。而他的妻子,珊瑚,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珊瑚是一位人鱼族女子。即使此刻她的鱼尾化作了修长的双腿,穿着淡蓝色如同海水波纹般的长裙,但她那海藻般微卷的碧蓝色长发,耳后若隐若现的、如同珍珠般光洁的细小鳞片,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宁静而湿润的气息,都昭示着她海洋子民的身份。她手中正缝补着一件看起来是托尔的、肘部有些磨损的训练服,动作优雅而专注,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有细碎的水光流动。
“布雷克叔叔!珊瑚阿姨!”诺拉雀跃着跑上平台,脸上挂着甜甜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布雷克停下练习,拿起搭在栏杆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看到诺拉,他那张线条刚硬、带着刀疤的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哟,是小诺拉啊!怎么,没跟托尔那傻小子一起玩?” 他对自己儿子的评价向来直接。
珊瑚也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蔚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清澈的浅海:“诺拉,找我们有事吗?”
诺拉凑到珊瑚身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开始熟练地运用起她的“八卦战术”,先是一番“珊瑚阿姨你今天真好看”、“布雷克叔叔又变强壮了”的糖衣炮弹,然后才切入正题,眨巴着大眼睛,用充满好奇的语气问道:
“珊瑚阿姨,布雷克叔叔,我刚刚听爸爸讲了他和妈妈的故事,好有趣哦!所以特别好奇,你们当年……是怎么在一起的呀?是不是也像爸爸说的那样,是因为在星脉突击队里并肩作战,特别有默契?”
这个问题抛出,布雷克和珊瑚明显都愣了一下,随即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转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暖而复杂的情绪。布雷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如同钢针般的短发,古铜色的脸庞居然泛起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红晕。珊瑚则掩口轻笑,眼波温柔地横了丈夫一眼,仿佛在说“你来说吧”。
布雷克咳嗽了一声,走到珊瑚身边坐下,那庞大的身躯让石凳都显得小了一号。他看了看诺拉,又看了看妻子,然后用一种混合着憨直和怀念的语气,开始了讲述。他的叙述不像阿斯特那样生动跌宕,更偏向于平实的回忆,但却带着北境战士特有的真挚。
“嘿,说起这个……”布雷克的声音粗犷,却放柔了许多,“我跟你珊瑚阿姨,确实是在星脉突击队里认识的。那会儿,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比你现在的托尔哥哥也大不了多少,愣头青一个,仗着有把子力气,天不怕地不怕,就知道往前冲,没少给你外公(洛德拉姆)和你凯兰爷爷惹麻烦。”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珊瑚阿姨那时候就已经是队里很重要的一员了。她虽然是深海人鱼,但为了团队,经常离开水域,用双腿跟我们一起在陆地上冒险。她懂好多咱们不懂的知识,特别是关于水系魔法和治疗术,心又细,性子又稳。我嘛……就是个傻大个,除了能打,好像没啥长处。”
诺拉想象着年轻时的布雷克叔叔横冲直撞、珊瑚阿姨在一旁无奈又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的,”布雷克继续说着,目光温柔地落在珊瑚脸上,“就老是忍不住偷偷看她。看她施法时专注的样子,看她跟欧申那斯阿姨学习治愈术时认真的表情,看她偶尔望向大海时眼里闪过的思乡之情……就觉得,这姑娘真好,又厉害,又温柔,像……像深海里的明珠似的。”
他的比喻虽然朴实,却让珊瑚的脸颊也微微泛红,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可我笨啊!”布雷克一拍大腿,语气带着点自嘲,“也不知道咋表达。就知道傻乎乎地对她好,有啥危险冲在她前面,找到啥好吃的、好看的贝壳都想着留给她。队里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卡尔那小子还老笑话我。”
“后来,有一次任务,挺危险的,要去一个被虚空能量污染的古遗迹。”布雷克的神色严肃了一些,“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又犯了老毛病,不听指挥,差点掉进一个能量陷阱里,是你珊瑚阿姨及时用一道水盾救了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感慨:“任务结束后,大家休整。我坐在篝火边,看着你珊瑚阿姨在远处帮忙治疗受伤的队友,心里又是后怕,又是感激,还有那种……憋了好久的感觉,一下子全涌上来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就冲到她面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