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星工作室那场以爆炸开场、以惊喜收尾的混乱课程,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教师天团中激起了新的涟漪。坎普那匪夷所思的“猎人直觉炼金法”,虽然让皮克斯和格鲁克大跌眼镜,却也印证了洛德拉姆院长“因材施教”的判断——这个来自荒原的少年,并非缺乏天赋,只是他的天赋点在了与常规学院教育截然不同的技能树上。
于是,“坎普辅导小组”的计划迅速启动。第一个接过重任的,便是深感责任重大的莉维娅·暗焰。作为母亲,她心疼诺拉的朋友;作为教授,她无法容忍一个学生因为教学方式不适应而掉队。她下定决心,要用最大的耐心和智慧,帮坎普敲开虚空理论这扇沉重的大门。
放学后,其他学生陆续离开,星光突击队的成员们同情地看了坎普一眼,诺拉还偷偷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便被阿斯特爸爸接走了。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莉维娅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坎普。
莉维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上课时柔和一些,她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坎普,坐吧。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看看怎么才能让你更好地理解那些……嗯,有点枯燥的理论。”
坎普默默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命令的新兵。莉维娅教授的气场,即使放柔和了,也依然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
辅导开始了。莉维娅摊开《基础虚空能量理论》的课本,翻到最基础的“虚空能量特性”章节,尽量放慢语速,用她认为最清晰的方式讲解:“坎普,你看,虚空能量,它并非纯粹的‘无’,而是一种……嗯……具有‘负熵’特性的潜在存在,它倾向于吞噬秩序,回归混沌,但其内部又存在着某种动态的……”
她的话才开了个头,就发现坎普的眼神已经开始放空。那双能在百米外锁定雪狐踪迹的锐利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茫然地落在书页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和复杂的图表上,没有任何焦点。莉维娅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迟缓,仿佛进入了某种……节能待机状态?
莉维娅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换个策略。她想起洛德拉姆院长的建议,尝试使用狩猎比喻。
“这样,坎普,”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课本上描绘能量流动的示意图,“我们把虚空能量想象成……一种非常狡猾、行踪不定的猎物,比如……嗯……阴影豹!它喜欢藏在秩序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接近,然后猛地扑出来吞噬能量……”
这个比喻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坎普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聚焦在莉维娅的手指上,露出了一丝倾听的神色。
莉维娅受到鼓舞,继续努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像猎人追踪猎物一样,去‘追踪’这些虚空能量的‘踪迹’。你看这个能量逸散曲线,是不是很像猎物留下的脚印,由深变浅?”
坎普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看了看那条曲线,又看了看莉维娅,眼神中透露出困惑,仿佛在说:“阴影豹的脚印不是这样的……”
莉维娅再接再厉,讲解到“虚空奇点”的概念:“这个‘奇点’,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猎物的巢穴,一个能量高度集中、极其危险的地方……”
然而,理论的抽象性终究还是超过了比喻能承载的限度。当莉维娅开始引入“熵增定律”、“维度折叠”这些无法用简单狩猎经验类比的概念时,坎普的眼神再次失去了光彩。那些词语对他来说,比荒原上最复杂的兽语还要难懂。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走了,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广阔自由的天地。
本能战胜了意志。
他的右手,那只习惯于握弓搭箭、稳定如山的手,开始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动。指尖勾勒出的,不是能量公式,也不是符文结构,而是一条条流畅的线条——那是星脉山脉的轮廓,是蜿蜒的狩猎小径,是一个潜伏的猎手身影,箭头正指向一头奔逃的巨角鹿……一幅栩栩如生的狩猎路线图,正在课桌上悄然成型。
莉维娅起初还在耐心讲解,但很快发现了坎普的心不在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到了桌面上那幅用指甲刻印出来的、充满动感的“艺术作品”!一股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她为了他绞尽脑汁、放低姿态,他倒好,居然在开小差画狩猎图!
“坎普同学!”莉维娅的声音瞬间拔高,恢复了课堂上的威严,甚至带着一丝被辜负的怒气,“看来,你对‘狩猎’的兴趣,远远大于对‘虚空能量’的理解啊!”
坎普猛地一惊,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猎豹,瞬间回过神来。他看着桌面上自己无意识中画出的图案,又看了看莉维娅那张罩着寒霜的脸,深绿色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课桌里。
“既然你这么喜欢‘画’,”莉维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语气依旧冰冷,“那就把《虚空能量基本法则》第一章,给我工工整整地抄写一百遍!不许用魔法羽毛笔,用最普通的蘸水笔!抄不完,明天就不用上我的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