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观星塔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瓦莱里昂和卡斯伯特瘫软在冰冷的、积满灰尘的石地上,像两滩烂泥。照明杖早已滚落一旁,光线忽明忽暗,映照出他们惨白如纸、写满极致恐惧的脸。卡斯伯特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身下甚至洇开了一小片可疑的水渍。瓦莱里昂则双目空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那引以为傲的精灵优雅、贵族风度,在此刻被碾压得连渣都不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求饶本能都丧失了,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天敌盯上的战栗。
塔内死寂,只有尘埃在几道强大气息的扰动下不安地漂浮。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由塔楼底层中央的洛德拉姆院长打破。他向前迈出一步,脚步声在空旷的塔内清晰回荡,如同敲响审判的钟声。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彻骨的寒意:
“瓦莱里昂·轻风,卡斯伯特·炼金之手。”他准确地叫出了两人的全名,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刺入他们的心脏,“根据《寰宇联合高级魔法学院安全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未经许可,夜间进入禁地区域,视为严重违纪行为。根据《学生行为规范》第五章第十二款,以欺骗、诱导方式,意图使他人处于危险境地,触及学院底线。”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斥,只是用最官方、最冷静的语气,陈述着校规条款。但这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绝望,因为这代表着此事已被定性,毫无转圜余地。
“现在,”洛德拉姆的目光如同两把精准的手术刀,解剖着他们的灵魂,“我需要你们,以你们家族血脉和法师(炼金师)的荣誉起誓,如实陈述:今晚在此地的目的,以及,全部计划。”
他的话音刚落,塔顶传来一声压抑着熔岩般怒火的冷哼。莉维娅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两人正前方,她周身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暗红色的眸子死死锁定他们,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硫磺的气息:
“编!继续编!像你那封狗屁不通的情诗一样编!”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莉维娅·暗焰提不动刀了?!是不是觉得星脉圣所的炉火不够旺,熔不断你们的骨头?!”
强大的恶魔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身上,让他们几乎窒息。
“哎呀呀,我亲爱的女儿,别这么大火气嘛。”一个慵懒而魅惑的声音响起,贝拉不知何时已斜倚在一段残破的栏杆上,姿态曼妙,仿佛在欣赏一场歌剧。她指尖把玩着一缕跳跃的混沌火焰,笑容甜美,眼神却冰冷如深渊,“吓坏了小朋友,还怎么‘谈心’呢?”
她轻轻一弹指,那缕混沌火焰悄无声息地绕着瓦莱里昂和卡斯伯特飞了一圈,两人顿时感觉灵魂仿佛被浸入了冰火交织的炼狱,极致的灼热与刺骨的寒冷同时侵袭,让他们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来,告诉贝拉阿姨,”她的声音如同甜蜜的毒药,“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嗯?是你们那微不足道的家族姓氏,还是你们那塞满了废料的脑袋瓜,让你们产生了可以算计暗焰和星穹血脉的错觉?”她每说一个字,那混沌火焰的灼烧感就更强一分。
“呵。”一声轻笑从空中传来。阿斯特依旧悠闲地坐在诺克斯塔背上,维兹在他怀里好奇地探头张望。“我觉得吧,”他语气轻松,像在讨论今晚的星星,“这两位同学可能只是……浪漫小说看多了,有点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对吧?”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点微小的星辉悄然落在瓦莱里昂的头顶。下一秒,瓦莱里昂惊恐地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始用最夸张、最油腻的精灵咏叹调,大声朗诵起他写给艾莉丝那首情诗中最肉麻、语法错误最离谱的段落!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欲死,却根本无法停止这公开处刑般的“自我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