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位面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艾莉丝·光铸的脚已经踏上了星脉圣所那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却不知由何种材料打造的地板。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试图抵御预期中的空间不适,却只感受到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能量流透过靴底传来,如同母亲的脉搏般稳定而深邃。
然后,她抬起头,呼吸瞬间停滞。
星脉圣所的内部远非“宏伟”二字可以形容。巨大的穹顶仿佛由凝固的星空构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沿着无法理解的轨迹缓缓流动,汇聚成璀璨的银河,又散开成星云。透明的能量管道纵横交错,贯穿整个空间,其中奔流着炽白或幽蓝的能量洪流,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远处,悬浮的平台与廊桥层层叠叠,连接着各式各样充满科技感或魔法异彩的建筑模块。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味和某种不知名的清香混合,吸入肺中令人精神一振。
“星穹铸星者在上…”艾莉丝低声惊叹,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宇宙的核心节点之一。但几乎是立刻,她那经过严格训练的本能开始自动分析:“能量流庞大但稳定…结构强度远超认知…空间折叠技术应用达到极致…等等,第三号能量疏导环路的利用率似乎未达最优,存在约17%的冗余缓冲区间,这或许是为了应对突发峰值,但长期看效率可优化…”
她的评估被一个极其欢快的声音打断。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小光铸!”阿斯特·星穹,诺拉的父亲,星脉突击队的副队长,整蛊大师本人,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星蓝色法师袍,却歪戴着尖顶帽,脸上挂着足以让阳光失色的灿烂笑容,张开双臂似乎想来个欢迎拥抱。
艾莉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是该敬礼还是该避开这个过于热情的问候——就听到“噗叽”一声怪响。
一团粘稠的、闪烁着微弱虚空能量的黑色物质,从天花板上精准地掉落,正好糊在阿斯特张开的手臂和胸膛上,并迅速蔓延拉伸,像活的胶水一样将他牢牢粘在了身后一根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立柱上,甚至还保持着他张开双臂的滑稽姿势。
“呃哦。”阿斯特试图动弹,却发现纹丝不动,只有帽子因为惯性歪得更厉害了,“嘿,维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虚空粘胶欢迎客人!特别是今天有讲究的小客人!”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责备,反而更像是在纵容。
艾莉丝目瞪口呆。
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脑袋从旁边一个实验平台的边缘怯生生地探出来。维兹,那只新生虚空意识体,眨巴着巨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像是抱歉又像是委屈的声音。它的小犄角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维——兹——!”另一个声音,压抑着怒火,从侧面的走廊传来。
莉维娅·暗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突击队便服,红色的长发束成马尾,此刻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她先是对艾莉丝勉强挤出一个算是欢迎的笑容:“艾莉丝,欢迎。希望你没被吓到。”然后立刻转向被粘住的丈夫,拳头捏得咔吧作响,“阿斯特!是不是你又怂恿维兹练习什么‘新式迎宾技巧’了?!还有你,诺拉!是不是你一回来就…”
她的目光扫向女儿,却发现诺拉早已趁乱溜到了那根柱子旁,正用手指好奇地戳着那团还在微微波动的虚空粘胶。“哇哦,老妈,这手感好奇特!凉凉的,又有点弹性!维兹有进步啊!”
莉维娅的怒火指数肉眼可见地飙升。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淡定,甚至有些过于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需要帮忙吗?”
艾莉丝转过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稳如山岳的人类男子推着一辆造型先进、明显是高科技产物的婴儿车缓缓走过。车里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好奇地吮吸着散发着微光的奶嘴。男子——石磐,前星穹武者,现星脉圣所全职奶爸——甚至连脚步都没停,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斯特的窘境。
“石磐叔!”诺拉欢呼,“这是新款的星穹能量安抚奶嘴吗?看起来好酷!”
石磐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最新试验品,掺了微量星尘粉,有助于安抚情绪和促进认知发育。至于阿斯特队长,”他终于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那团粘胶,“建议用纯净奥术能量逆向中和,或者等四十七分钟后粘性自然衰减。不建议物理强行剥离,可能会损伤立柱的能量导性。”
说完,他推着婴儿车,继续以一种仿佛周围一切混乱都与他无关的沉稳姿态,慢悠悠地走向生活区。
“四十七分钟?!”阿斯特哀嚎一声,“莉维娅亲爱的,快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