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扭曲、蠕动、充满病态“生机”的虚空生态终于被甩在身后。突击队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每个人的心都沉入了更深的冰窖。
他们站在一片无比广阔、空无一物的“平原”上。脚下是光滑如镜、冰冷彻骨的黑色物质,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倒映着上方无尽翻滚的、浓得化不开的幽紫黑色云层。这里万籁俱寂,连那无孔不入的低语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压得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绝对的死寂和空虚。
在这片巨大空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恐怖的建筑。
那就是虚空大殿。
它并非由砖石砌成,更像是由凝固的黑暗本身、以及无数冻结在永恒痛苦瞬间的灵魂残骸共同扭曲、熔铸而成的巨大造物。它的轮廓不断发生着细微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变化,仿佛活物在呼吸。高耸入云(如果这里还有“云”的概念)的尖塔如同刺向宇宙心脏的黑色獠牙,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脉络,流淌着令人作呕的幽光。无数扇窗户——或者说像是窗户的孔洞——如同盲眼巨人的眼窝,深不见底,从中散发出最纯粹的恶意和绝望。
一座横跨虚无的、同样由黑暗和痛苦构筑的巨桥,连接着这片“平原”和大殿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入口。那入口并非简单的门,而是一个缓慢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漩涡的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空间撕裂的锯齿状裂痕。它仿佛是一张巨口,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入。
仅仅是凝视着大殿,就感到一种灵魂都要被抽离、撕碎的吸引力。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庞大,更是一种概念上的“巨大”,代表着虚无的终极,是所有意义的终点。
“能量读数…指数级飙升。”卡尔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仿佛他的系统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目标确认。污染与畸变的绝对核心。所有异常能量流最终指向此处——那个漩涡。”
“那就是…门?”珊瑚的声音微微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紧紧抓住布雷克的胳膊。深海南庭的宏伟建筑是生命与艺术的结晶,而眼前这个,是纯粹的反生命、反艺术的恐怖具现。
“更像是…喉咙。”阿斯特脸色苍白,星穹之力在他周身不安地流转,试图对抗那股吞噬一切的引力,“一个通往消化系统的入口。”
莉维娅强迫自己从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移开视线,转而观察通往大殿的路径。“那座桥…和这片平原。太安静了,太‘干净’了。”她敏锐地指出,“与我们来时路上的‘生态’截然不同。这不正常。”
石磐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那光滑如镜的地面。“并非没有防御。只是形式不同。”他沉声道,“这片区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任何不属于虚空的能量波动,都可能触发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当走在最前面的布雷克试探性地将脚踏上那黑色巨桥的桥面时——
异变陡生!
他们脚下光滑的地面瞬间沸腾!不再是渗出阴影烂泥,而是猛地凸起无数根尖锐的、由纯粹负面情绪和虚空能量凝聚而成的黑色尖刺,如同疯狂的荆棘丛林,瞬间覆盖了整个平原区域,无差别地攻击着范围内的一切!
同时,那座巨桥本身也“活”了过来!桥面变得粘稠如同沼泽,无数只漆黑的、扭曲的手臂从中伸出,抓向他们的脚踝,试图将他们拖入无尽的黑暗。桥两侧的护栏则化作一条条咆哮的阴影巨蟒,张开吞噬光线的巨口,噬咬而来!
更可怕的是,从大殿那个漩涡巨门中,传出一阵低沉、恢宏、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嗡鸣!伴随着嗡鸣,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暗紫色波纹如同海啸般向外扩散!
“全面防御!”石磐咆哮一声,再也无法保持绝对的沉稳。他双臂一震,淡金色的光晕瞬间膨胀到极限,化作一顶凝实的巨钟虚影,将整个队伍罩住!
“咚——!!!”
暗紫色波纹狠狠撞在巨钟虚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钟虚影剧烈摇晃,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石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双脚深陷进下方的“地面”,但他死死撑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黑色的能量尖刺疯狂撞击着钟影,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爆响。那些阴影手臂和巨蟒也缠绕上来,不断腐蚀消耗着防御能量。
“撑不住太久!”石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必须冲过去!或者找到关闭防御的方法!”
“卡尔!分析结构弱点!”莉维娅大喊着,同时全力输出秩序之光,加固摇摇欲坠的防御,但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这里被极度压制,效果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