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很难。”影歌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方向没错。继续。我这里还有一筐。”
莉维娅本想反驳这种“玄学”方法，但看着影歌那笃定（且带着点“你们真麻烦”）的眼神，又看了看布雷克似乎真的在努力感受什么的样子，她罕见地没有立刻否定。
“或许…”她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计板，“可以尝试建立一个‘内感知强度’与‘外部力量输出稳定性’的关联模型…需要引入生物能量流监测符文…”
就在莉维娅陷入新一轮的数据构想时，学院最高处的教员塔楼窗边。
凯兰·铁影并没有如她们想象的那般酣睡。他高大的身影倚在窗边，手里握着那个巨大的酒壶。月光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脸上没有白日里的豪迈不羁，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如同老猎人般的敏锐。
他闭着眼，似乎只是在享受夜的宁静和手中的美酒。
但突然，他敲击壶身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眼睛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下方远处那一片被魔法光球照亮的训练场角落。他侧着头，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捕捉风中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声响。
空气中，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规律的低沉震动，正透过城堡坚固的石基传来。还有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力量蓬勃增长却又躁动不安的“味道”。
他拿起酒壶，拔开塞子，但没有立刻喝。只是将壶口微微倾斜，对着月光。
奇异的是，壶口内那仿佛无尽的、荡漾的琥珀色酒液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闪烁了一下，并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只有他才能感知的嗡鸣。那嗡鸣的节奏，竟与他感知到的那丝来自远方的、笨拙而强大的力量震动，隐隐产生了一种神秘的契合。
凯兰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缓缓皱起眉头，那表情先是疑惑，像是在解读一种古老的语言，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近乎欣慰的了然。那神情不像愤怒，反而更像…老工匠听到了学徒第一次成功敲打出合格铁器的声音，带着玩味和审视。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液深处的微光似乎更亮了些，那低沉的嗡鸣也仿佛愉悦地共鸣了一下。
“小兔崽子们…”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复杂的弧度，“还真他娘的有点韧性…跟老子玩藏猫猫…”
他放下酒壶，没有起身，没有去制止，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干涉的意图。他只是重新闭上眼睛，身体更加放松地靠在窗边，手指重新开始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冰冷的酒壶金属外壳。
咚…咚…咚…
那敲击声轻微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它的节奏，不再随意，而是隐隐约约地、精准地对准了远方训练场传来的、那微弱却执着的力量震动频率。
仿佛一种无声的指导，一种跨越了距离与理解方式的、独特的回应。
场下的莉维娅，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计板上能量流读数出现瞬间平稳的波动。她疑惑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塔楼，却只看到一片寂静的窗口。
“错觉吗…”她喃喃自语。
而布雷克，在又一次捏碎影歌提供的第五块鹅卵石后，忽然停下了动作，歪着头，像是在倾听什么。
“怎么了，小布？”珊瑚问。
“好像…”布雷克皱着脸，努力表达，“好像听到爷爷打呼噜的节奏了…咚…咚…的…”
莉维娅和珊瑚、甚至影歌都愣住了。
秘密特训，在当事人似乎毫无察觉、又似乎洞若观火的诡异状态下，继续进行着。只是这夜色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带着酒气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