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兰没好气地瞪了那些矮人一眼:“滚蛋!老子教徒弟……关你们屁事!”
一个特别豪爽的矮人大叔笑着走上前,他肌肉虬结,胳膊比莉维娅的腰还粗。他没用手指抠,而是直接俯身,用一个标准的动作,轻松地将一个酒桶扛上了肩膀,还得意地颠了颠:“瞧见了没?得用巧劲儿!腰马合一!光靠细胳膊细腿可不行!老铁影你这教法不行啊,光骂人有什么用!”
凯兰哼了一声,没反驳,似乎默认了矮人的说法。
那矮人大叔来了兴致,干脆现场教学起来,招呼着其他路过的矮人:“来来来,都搭把手!让小姑娘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搬运’!”
场面瞬间失控了。
原本严肃(且痛苦)的复健训练,变成了一场矮人式的、即兴的“酒桶搬运研讨会”。矮人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有的演示正确姿势,有的分享发力技巧,还有的干脆开始比赛谁扛着酒桶走得快……酒馆旁边顿时热闹得像个集市。
莉维娅试图维持秩序:“各位,请保持距离!凯兰阁下需要静养!训练强度需要科学控制……”
她的声音被矮人们洪亮的嗓门完全淹没了。
珊瑚则被一个矮人大婶拉住,热情地教她如何用腰部力量:“对!就这样!屁股沉下去!哎哟你这小腰……可惜了这好身段,怎么就没点力气呢!”
布雷克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模仿着矮人们扛东西的样子,嗷嗷叫着,差点被一个滚动的酒桶绊倒。
凯兰拄着剑鞘,站在混乱的中心,看着这完全走样的“训练场”。他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有无奈,有烦躁,但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活气?
他最终没有驱散这些“热心”的矮人邻居。只是默默地走到一边,靠着墙坐下,看着莉维娅和珊瑚在矮人们七手八脚的“指导”下,笨拙而狼狈地尝试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发力方式,累得满头大汗,裙摆和手上都沾满了酒渍和灰尘。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那些嬉笑怒骂的矮人,扫过这座他沉溺了数百年的锻炉之城。喧嚣的打铁声、粗野的玩笑、空气中熟悉的金属和麦酒味道……这一切他曾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去忽略的东西,此刻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当莉维娅终于在一位矮人大叔的帮助下,勉强将一个酒桶推动了半米,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时,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凯兰,似乎想寻求一点认可,或者至少不是斥责。
凯兰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下巴,仿佛是个不成形的点头。然后,他重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像是累了,又像是在专注地感受着这片久违的、粗糙而鲜活的烟火气。
训练计划彻底泡汤了。
效率低下,毫无科学性可言。
但某种更加真实、更加扎根于这片土地的力量,却在酒桶的滚动声和矮人们的哄笑声中,悄然传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