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中被强行抛出,巨大的惯性让林帆和瞳潼如同两颗陨石般朝着下方那片陌生的苍翠大陆坠落。周身灵力因抵抗空间撕扯和规则排斥而近乎枯竭,更是难以立刻适应此界迥异的引力和能量环境。
“稳住!”
林帆低喝一声,强提体内残存的一丝太极灵力,勉强在周身布下一层柔和的缓冲力场,同时伸手揽住因维持鲲之真身而消耗更大、此刻已有些脱力的瞳潼。下坠的速度稍稍减缓,但依旧无法完全抵消那巨大的冲击力。
轰!咔嚓!
两人最终重重地砸入了一片茂密得几乎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之中。巨大的冲击力撞断了数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溅起漫天腐殖质的泥土和破碎的枝叶。
“咳咳……”林帆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咳出,伏羲真身自动收敛,暗金龙鳞隐去,脸色苍白如纸。他感觉浑身骨骼如同散架般疼痛,内腑震荡,最麻烦的是,与此界那种活跃而元素化的能量(姑且称之为“魔力”)的排斥感愈发明显,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隐隐排斥着他的存在,自主恢复伤势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哥哥!”瞳潼情况稍好,她本身空间天赋卓绝,肉身虽不及林帆强横,但适应性更强。她挣扎着从林帆怀中起身,紫眸中虽难掩疲惫与对未知环境的惊慌,却依旧强撑着立刻行动起来。她双手快速结印,引动自身对空间的理解,结合林帆残存的灵力,在两人坠落造成的狼藉区域外围,布下了一层简单的、扭曲光线与气息的隐匿结界。
结界成形,光芒微闪,便将他们坠落造成的痕迹和自身气息尽可能地掩盖了起来,从外界看去,这里只是一片寻常的、被风吹折了些许树木的林地区域。
“我没事,调息片刻便好。”林帆盘膝坐起,示意瞳潼不必过度担忧。伏羲神族真身带来的强大生命力确实非同凡响,虽然恢复缓慢,但根基并未动摇,只是需要时间适应和转化此地的能量。
他闭上双目,内视己身。丹田之内,那枚代表着炼虚境界的“太极虚界种子”微微旋转着,散发着黯淡的光芒,它正在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尝试从外界汲取一丝能量,但涌入体内的魔力与太极灵力格格不入,如同掺杂了沙砾的清水,不仅无法有效吸收,反而需要耗费更多心神去驱除、净化,效率低下到让人绝望。
“此界能量,属性分明,活跃异常,却缺乏阴阳调和、五行轮转的圆融之意,与我太极之道,近乎背道而驰……”林帆心中沉凝,这意味着在此地,他的实力将大打折扣,持久战能力更是堪忧。
他又看向瞳潼。瞳潼正警惕地守在结界边缘,紫眸中银光流转,努力感知着外界。她低声道:“哥哥,我的空间能力也被压制了。这里的空间规则……很‘脆’,也很‘活跃’,不像我们那里那么稳固厚重。短距离瞬移或许还能勉强施展,但像之前那样长距离穿梭或者展开‘北溟渊域’进行大面积镇压,恐怕很难做到,消耗会非常大,而且效果未必理想。”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力量被严重限制,身处完全陌生的法则环境,这无疑是他们修行以来面临的最大困境之一。
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
林帆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底深处那抹天生的金色纹路悄然亮起——先天之眼,开!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截然不同。
不再是单纯的树木、泥土、阳光。他“看”到了弥漫在空气中,那无数色彩斑斓、如同微尘般跳跃闪烁的光点——红色的火元素活泼躁动,蓝色的水元素柔和流淌,黄色的土元素沉稳厚重,青色的风元素自由穿梭,白色的光元素圣洁温暖,黑色的暗元素诡秘深沉……还有更多难以界定颜色的、代表着其他复合或稀有属性的元素能量。
它们并非像天罡世界的灵气那样浑然一体,遵循着某种宏观的大道韵律,而是更像一群拥有基础本能、各自为政,却又能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比如精神力的引导下)进行精密排列组合的“微小生命体”。世界的法则基础,似乎更倾向于这种“元素排列”与“精神共鸣”!
他尝试着缓缓展开自身的太极领域。
嗡……
一圈直径仅有不到三丈的混沌色光幕艰难地以他为中心撑开,与在天罡世界动辄覆盖百里千里的范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光幕边缘不断荡漾着涟漪,仿佛在承受着无形压力的挤压。林帆能清晰地感觉到,维持这个小型领域,所需要消耗的心神和灵力,远超平时,其中大半都用于抵抗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对“异种法则”的排斥之力。
“果然如此……”林帆心中暗叹,收起了领域。在这种情况下,太极领域的威力恐怕十不存一。
就在他刚刚收起领域,准备继续观察环境时,结界外,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某种低沉兽类的咆哮,还有人类呼喝的声音!
林帆和瞳潼立刻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透过隐匿结界的微弱光晕,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队约莫十人左右的人马,正谨慎地穿行于林地之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搜索而来。
这支队伍的构成颇为奇特。大部分人身穿着染成墨绿色或棕色的、看起来颇为坚韧的皮甲,手持着明显是金属锻造的刀剑、盾牌,或是已经上弦、闪烁着寒光的弓弩。他们的动作矫健,眼神锐利,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战士。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央那位身着简朴灰色长袍、手持一根约半人高、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水晶的木杖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容肃穆,口中正低声吟诵着某种拗口而富有节奏的音节,随着他的吟唱,林帆通过先天之眼能看到,空气中那些活跃的元素光点,特别是风元素和一部分自然属性的元素,正在他的木杖水晶处缓缓汇聚,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魔法师?”林帆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从某些古老杂记中看到过的名词。这与古籍中描述的、通过特定咒语和媒介引导天地元素力量的施法者,何其相似!
而在这位老魔法师身旁,则是一名被众人隐隐保护在中心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点缀着银色纹路的轻型皮甲,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一头灿烂的金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如同绿宝石般清澈的眼眸。她的容貌极为美丽,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与高贵,即便是在这危险的丛林中也难掩其独特的气质。显然,这位女子身份非同一般,很可能就是瞳潼之前感应到的那个“公主”。
此刻,这支队伍似乎正在追踪着什么。为首的战士队长蹲下身,检查着地面上一道明显的、带有粘液的爬行痕迹和几片被腐蚀的树叶,脸色凝重。
“艾琳娜公主,霍恩大师,痕迹很新,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战士队长压低了声音,对金发女子和老魔法师说道。
被称为艾琳娜的公主点了点头,绿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一定要找到它,不能让它逃回巢穴危害村民!”
老魔法师霍恩微微颔首,手中木杖轻轻顿地,吟诵声略微提高,一股无形的感知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似乎在探查周围的异常。
林帆和瞳潼隐匿在结界内,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听到了完全陌生的语言,其发音、语法结构与天罡通用语乃至他们知晓的任何一种语言都迥然不同,充满了拗口的卷舌音和奇特的韵律。若非两人神魂强大,灵觉敏锐,能够一定程度上感知其精神意念的传递,恐怕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他们在追踪一只魔兽……”林帆通过神识与瞳潼交流,“那个持杖老者,似乎在运用一种……类似于阵法引动天地之力,但又截然不同的方式。他通过特定的音节和精神波动,直接与空气中那些活跃的元素能量产生共鸣,引导它们排列成具有特定效果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