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长老飞身落入场中,检查了一下张狂的伤势,确认无大碍后,高声宣布:“此战,静心苑林帆,胜!为本届外门大比魁首!”
声音通过阵法传遍整个演武场。
林帆站在擂台中央,沐浴着无数道目光,神情依旧平静。他微微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穹,目光深邃。这外门魁首,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高台之上,云蒸霞蔚,清风拂过,带来远处云海的湿润气息。一张张云纹蒲团依次排列,端坐于此的,皆是青元剑宗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位气息渊深、目光如电的外门长老,以及一些身着核心弟子服饰、气度不凡的内门精英。此处视野极佳,可将下方数座擂台的比试尽收眼底。
居中最前方,一张略显不同的冰蚕丝蒲团上,端坐着一位女子。她身着一袭月白道袍,纤尘不染,宛如雪山之巅的初莲,清冷孤绝。墨玉般的长发仅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一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容颜。只是那双眸子,清澈如寒潭,却又深邃似星海,平日里总是淡漠地望向云海深处,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
她便是宗主亲传弟子,内门公认的剑道奇才,洛清雪。
此刻,台下震天的喧嚣似乎并未影响到高台上的静谧。几位长老捻须微笑,低声点评着下方弟子的表现,偶尔目光扫过洛清雪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与赞叹。此女不仅是宗主爱徒,其剑道天赋更是百年难遇,修为深不可测,未来注定是宗门擎天之柱。
洛清雪原本的目光,确实落在缥缈的云海之间,神游天外,对外门这些“小打小闹”并无多少兴趣。直到那一声“小周天,起!”的清喝,以及随之而来的、那独特而清晰的剑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她古井无波的心境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她的眸光,不由自主地从云海收回,落向了下方那座最为瞩目的主擂台。
只见擂台之上,七道凝练的星辰剑气勾勒出一座玄奥的微型剑阵,星辉流转,剑气自成循环,将对手那狂暴厚重的刀势牢牢束缚、削弱。那剑阵运转之间,轨迹圆融,并非一味追求杀伐与锋锐,反而更侧重于困敌、扰敌,分化瓦解对手的力量,暗合某种周天循环、星斗运转的至理。
“此阵……”洛清雪心中微讶,清冷的目光第一次在一个外门弟子身上停留了数息,“非我青元正统,根基却颇为扎实,运转间暗合周天星斗之序,似拙实巧。”
以她的眼界,自然一眼看出这剑阵的精妙之处。青元剑宗的剑诀,无论是刚猛无俦的烈阳剑诀,还是迅捷诡异的流光分影剑,亦或是她自身所修的更高深法门,其核心终究是“剑”,追求的是极致的攻击、速度与穿透。而台下这无名弟子所施展的剑阵,却更像是在用“剑”来演化一种“域”,一种“势”,其立意与寻常剑诀追求极致锋锐的路数迥异,更偏向于阵法与剑道的结合。
“有趣。”一个念头在她心底升起。这剑阵看似简单,只有七道剑气,但其中蕴含的变化与那种对“势”的掌控,绝非普通外门弟子所能领悟。布阵者,对灵力的掌控、时机的把握,以及对剑阵本质的理解,都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层次。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剑阵核心处,那个身姿挺拔的青衫弟子身上。“林帆……”她忆起了之前执事长老汇报时提及的这个名字,一个新晋不久、表现却颇为突出的外门弟子。
就在她凝神观察的这片刻,擂台上的局势已然明朗。那林帆竟能徒手硬接张狂的裂地九斩而毫发无损,其肉身强度令人侧目。随后更是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以指代剑,一击制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对时机的捕捉妙到毫巅。
“肉身强横,剑阵精妙,时机把握精准……此子,不简单。”洛清雪心中评价道。她能感觉到,这林帆似乎并未尽全力,那剑阵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那份临敌时的平静与从容,绝非伪装,而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清雪师侄,对此子似乎有些兴趣?”旁边一位面容和蔼的白须长老注意到洛清雪的目光,含笑问道。这位是外门传功阁的刘长老,负责弟子基础功法传授。
洛清雪收回目光,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脆而疏离:“此子剑阵颇有独到之处,非宗门所传,故而多看了两眼。”
刘长老捻须笑道:“确实。此子名为林帆,乃是此次入门考核中表现最优者之一。其剑道根基似乎另有传承,颇为深厚,悟性亦是上佳。只是平日较为低调,没想到肉身也如此强横。看来此次外门,倒是出了个不错的苗子。”
另一位面容严肃的黑脸长老,乃是戒律堂的孙长老,闻言沉声道:“剑阵虽妙,却非我青元正道。此子来历不明,根脚不清,还需多加观察,以免混入宵小之辈。”他性格严谨,对非宗门正统的传承抱有天然的警惕。
洛清雪并未接话,眸光再次淡淡扫过台下那正接受众人欢呼的青衫身影。她自然理解孙长老的顾虑,但她更相信自己的感知。那剑阵中正平和,蕴含星辰秩序之意,并非邪魔外道。而且,此子眼神清澈,气息纯净,不似奸邪之人。
“或许,可引入内门,详加考察。”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宗门需要新鲜血液,更需要真正的人才。若此子心性资质果真如表现这般出众,些许来历问题,在绝对的天赋和潜力面前,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毕竟,谁能没有几分属于自己的机缘?
她不再多看,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的云海,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林帆”这个名字,以及那独特的小周天剑阵,已然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
而台下,夺得魁首的林帆,正平静地接受着裁判长老颁发的奖励——一个装满上品灵石和贡献点的储物袋,以及一枚代表着进入“剑冢”外围感悟资格的令牌。他并未因胜利而狂喜,也未因高台上可能投来的目光而局促,只是将那枚冰凉的令牌握在手中,感受着其中隐隐传来的、苍茫而古老的剑意波动。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外门魁首,或许能引起一些注意,但还远远不够。剑冢,或许是一个契机。而高台上那些真正掌握宗门权柄的人物,他们的目光,才是他需要一步步去触及和应对的。
他微微抬头,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高台的方向,与那片清冷如雪的区域短暂交汇了一瞬,随即自然垂下。心中无波无澜,只有前路愈发清晰的坚定。
大比落幕,人潮渐散。但关于黑马林帆的讨论,以及他那神秘强横的肉身与精妙剑阵,必将在外门,甚至传入内门一部分人的耳中,掀起不小的波澜。而这一切,正是林帆计划中的一环。在足够的力量暴露之前,适度的名声,有时也是一种保护与便利。
好的,这是根据大纲续写的擂台决胜场景,约一千字:
剑阵之内,星光流转,七道凝练的星辰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循着玄奥的轨迹穿梭不息,织成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罗网。张狂深陷其中,只觉周身空气粘稠如胶,每挥动一次九环金背大刀,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出数倍的气力。那原本狂暴无匹、足以裂地的厚重刀罡,劈入这流转的星光之中,竟像是砍在了空处,又像是被无数柔韧的丝线层层缠绕、分化,十成力量往往被卸去七八,难以聚力于一点,爆发出真正的破坏力。
“吼!给我开!”张狂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滚落,他性子本就刚猛急躁,久攻不下,又被这诡异的剑阵束缚得憋屈无比,心头火起,不由得发出一声焦躁的怒吼。他双臂肌肉贲张,土黄色的灵力疯狂涌动,再次施展“裂地斩”,刀光如匹练,试图以蛮力强行撕裂这烦人的剑幕。
然而,刀罡过处,星辰剑气只是微微一荡,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水银泻地,瞬间便将那狂暴的力量引导、分散至剑阵各处,由整个剑阵共同承担。刀势虽猛,却如同重拳砸入棉花,无处着力,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自身气息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在这旧力刚泄,新力将生未生的微妙间隙,一直静立於剑阵核心,如磐石般稳固的林帆,动了。
他目光平静似水,仿佛早已预料到张狂的反应。脚下步伐看似不快,却玄妙异常,在流转的星辉掩映下,身形几个闪烁,便已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再次欺近到张狂身前丈许之地。
张狂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便要回刀横斩,将逼退。但林帆的速度更快!他并指如剑,右手食指与中指骈拢,指尖一点星辉极度内敛、凝聚,仿佛将漫天星光都压缩于方寸之间,没有丝毫剑气外泄,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
时机妙到毫巅!正点在张狂因强行变招而导致的、刀罡运转轨迹中一个微不可查、稍纵即逝的节点之上!那里,正是其刀势由盛转衰,灵力衔接最为薄弱之处!
“嗤——!”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异响,仿佛利刃划破了坚韧的皮革。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锐利无匹却又暗含震荡之力的奇异剑气,如同破冰之锥,精准无比地透入了那厚重刀罡的最薄弱点,顺势钻入张狂的经脉之中!
“呃啊!”
张狂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只觉一股尖锐刺痛顺着手臂经脉迅猛窜入,整条右臂瞬间酸麻难当,几乎失去知觉。更有一股诡异的震荡之力透体而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气血逆冲。紧握的九环金背大刀再也把持不住,“嗡”的一声哀鸣,脱手而非,“哐当”一声砸落在远处的擂台地面上,溅起几点火星。
他本人更是被这股力量冲击得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直至后背撞上擂台边缘那微微震颤的防护光罩,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跌落下去。
“噗——”一口逆血终究没能忍住,从张狂口中喷出,面色瞬间变得一片青白交加,气息萎靡了下去。他单手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抬头望向不远处那道青衫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骇然。
林帆一击得手,并未趁势追击。他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点凝聚的星辉悄然散去。同时心念一动,那笼罩擂台的七道星辰剑气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随之光华内敛,如同百川归海般,迅速没入他周身穴窍,消失不见。那座令人窒息的小周天剑阵,也随之消散于无形。
擂台之上,恢复了清明,只剩下些许逸散的灵力波动和地面上的裂痕,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林帆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略显凌乱的青衫袖口,然后面向脸色苍白的张狂,从容地拱手一礼,声音清朗:
“张师兄,承让。”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台下数千外门弟子,大多还沉浸在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交锋中,没能回过神来。从张狂狂暴进攻,到林帆徒手硬撼,再到剑阵困敌,最后指剑破罡……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于颠覆他们的认知。尤其是最后那精准无比、一击制胜的一指,更是充满了举重若轻、洞察先机的宗师气度,与他们平日所见的外门比试风格迥然不同。
寂静持续了约莫两三息的时间。
旋即,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猛然喷发,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惊呼声、议论声轰然炸响,直冲云霄!
“赢了!林师兄赢了!”
“魁首!林帆师兄是魁首!”
“我的天!那是什么指法?竟然能破开张狂师兄的护体刀罡!”
“剑阵困敌,指法破罡……林师兄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本届最大的黑马!不,这简直是横扫啊!”
人群沸腾了,无数道目光炽热地聚焦在林帆身上,充满了敬佩、崇拜与不可思议。此前那些对林帆能否走到最后抱有怀疑的人,此刻也彻底心服口服。
执事长老适时地飞身落入场中,先是查看了了一下张狂的伤势,确认只是灵力反噬、经脉略有震荡,并无大碍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向全场,运足灵力,高声宣布,声音清晰地传遍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
“本届外门大比,最终决胜,静心苑林帆,胜!”
“依宗门规矩,授予林帆,本届外门大比魁首之位!”
宣告声落,喝彩声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
张狂听着耳边的喧嚣,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林帆,脸上神色变幻数次,最终,那丝不甘与骇然缓缓褪去,化为一声带着苦涩与释然的长叹。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忍着经脉的刺痛,郑重地对着林帆抱拳,深深一礼,声音沙哑却清晰:
“林师弟手段高绝,心智超群,张某……输得心服口服!恭喜师弟夺得魁首!”
这一战,他输得无话可说。无论是那强横的肉身,精妙的剑阵,还是最后那洞察弱点、一击制胜的指法,都远非他所能及。
林帆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那袭普通的青衫映照得仿佛熠熠生辉。他立于擂台中央,承受着万千目光,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星辰般的光芒,一闪而逝。
外门魁首,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他的路,还在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