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茗茶馆藏在恒信大厦后侧的窄胡同里,灰墙黛瓦的四合院门前,两盏红灯笼悬在门檐下,风一吹,灯笼穗子便轻轻扫过门环,带起细碎的晃影。
张博涛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混着檀香的暖茶气扑面而来,将巷口的寒风稳稳挡在了门外,连带着肩头的凉意都散了大半。
他拣了间靠窗的雅间,竹帘半卷着,能望见院里那棵落尽了叶的石榴树 —— 光秃秃的枝桠斜斜探向天空,倒有几分疏朗的意趣。
点了壶明前碧螺春,不多时,伙计提着锃亮的铜壶进来沏茶。沸水注入盖碗的刹那,蜷缩的茶叶骤然舒展,嫩绿色的芽叶在水中轻轻浮荡,清冽的茶香瞬间漫了满室,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刚抿了两口茶,雅间的门被轻轻叩了叩,随即推开。王副总裹着件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走进来,帽檐上还沾着些细雪,摘下毛线帽时,额前的头发已被汗水浸得微湿。“抱歉来晚了。”
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坐下,接过张博涛递来的热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松了口气,“刚从公司出来,郭占廷那伙人正关着门开大会,看那阵仗,八成是有新动作。”
张博涛提起铜壶给他续上茶,茶汤注满杯盏时泛起细匀的泡沫:“王总,昨天您说电话里不方便讲,到底是有什么新情况?”
王副总喝了口茶,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声音压得更低:“大事不好了。昨天晚上郭占廷跟林总开了越洋电话会,我是听办公室的小李说的 —— 他给林总那边的秘书送文件时,无意间听了一耳朵 —— 林总好像让郭占廷尽快出手公司的股份,说是急着用钱,而且数额不小。”
“什么?!” 张博涛手里的茶杯猛地晃了一下,热水溅在红木桌面上,烫出几处浅痕。他盯着杯里浮沉的茶叶,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林总向来谨慎,怎么会突然急着用钱?”
“我也正纳闷这事。” 王副总摸出烟盒,指尖刚碰到烟卷,又想起茶馆的规矩,悻悻地塞回口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前阵子的事 —— 郭占廷的助理一次吃饭时说漏嘴,好像提过什么‘法国’‘房产’之类的话,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张博涛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指尖微微发凉。他凑近几分,声音压得几乎贴在桌面:“林总的哥哥林建军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林总已经去法国了,跟罗永斌在一起,这几天正在看近郊的别墅,看那架势,像是要在那儿长期置业。”
“难怪!” 王副总重重拍了下大腿,竹椅发出一声轻响,“这就全对上了!林总肯定是想卖掉公司股份,拿这笔钱去法国买别墅!郭占廷这老狐狸,指不定在旁边怎么煽风点火呢!”
“那咱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博涛往前凑了凑,眼里满是焦灼,“公司要是这么被折腾,用不了多久就得垮!”
“我何尝不想拦着?” 王副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可郭占廷现在气焰嚣张得很,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昨天我问他引入战投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