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姆没有说什么安慰的空话,他只是沉默地坐在费恩身边,浑浊的眼睛扫过桌上那堆催款函和恶意压价的契约草案。
“城西那间小货栈,”良久,老管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是老主人当年起家的地方,地契还在我们自己手里,位置偏,那些人可能还没盯上。虽然旧了点,但收拾一下,或许能悄悄找个实在的买家,价格低点也无妨,关键是快,要现钱。”
费恩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老管家。
格瑞姆继续道:“‘芬芳领’那条断了香料线,虽然渠道没了,但当时为了打通关系,送出去的那几件古董摆件…收据我还留着。或许可以想办法…联系上当时经手的人,看能不能折点价赎回来?那也是笔钱。”
他一条一条地说着,不再是那个只会忧心劝阻的老人,而是变回了那个曾经辅佐费恩父亲打理商会、经历过风浪的沉稳管家。
他在废墟中努力寻找着每一丝可能换回资金、增加筹码的碎片。
费恩怔怔地看着老管家,看着他重伤未愈却依旧强打精神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支持和决心。
一股暖流冲散了些许冰寒。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重新坐直了身体。眼中的迷茫和绝望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取代。
“对…您说得对。”他拿起那杯水,一饮而尽,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吞咽了下去,“货栈我亲自去谈。芬芳领那边…麻烦您写信联系,您比我有面子。还有…”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些恶意压价的契约,眼神变得锐利:“这些…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要卖,也得让他们出点血!”
一老一少,在这间弥漫着困境气息的小办公室里,开始仔细地、一条一条地梳理着残存的资产和可能的机会。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勾勒出并肩作战的轮廓。
寒冬骤临,但至少,他们彼此依靠,未曾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