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了副官的搀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张彦钧。
“彦钧……”
一声带着哭腔的、依赖至极的呼唤溢出唇瓣,破碎而柔软。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冰凉的脸颊紧紧贴在他军大衣冰冷坚硬的纽扣上,纤细的身体因为哭泣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双手无力地抓住他大衣的前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委屈,小声地、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我好怕…我的肩膀好疼…”
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那滚烫的湿意,怀中人儿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依赖,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牢狱的阴冷气息,混合成一种强烈的刺激,冲击着张彦钧的感官。
他所有准备好的冰冷的质问,所有因她擅自行动、卷入危险而积攒的怒气,所有对她与那些“乱党”关系的怀疑。
在这一刻,竟被她这全然依赖、委屈恐惧的眼泪和哭诉,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恼怒、心疼和某种巨大满足感的复杂情绪占据了他的胸腔。
他垂眸,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不断轻颤的脑袋,听着她小猫似的、可怜的呜咽,最终,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意味不明的冷笑。
“哼。”
一声冷嗤,打破了夜的寂静。但这声冷笑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寒意。
他一只手揽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彻底隔绝外界的任何危险。
另一只手,却抬起来,带着一种与他冷硬气质截然不同的、略显笨拙却又不容置疑的力道,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动作甚至称得上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现在知道怕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丝训诫般的冷硬,但落在沐兮耳中,却听出了那冰冷外壳下的一丝松动和……纵容。
“早干什么去了?”
他没有追问细节,没有责备她为何出现在那里,仿佛只要她此刻乖乖地待在他怀里,依赖着他,惧怕着除他之外的一切,其他的,都可以暂时不计较。
沐兮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眼泪蹭在他昂贵的衣料上,更加抱紧了他,仿佛他是这世上唯一的安全所在。
她小声地、哽咽地重复:“好疼……”
张彦钧眉头紧锁,目光再次落在她染血的肩头,眼神骤然变得森寒。
他打横将她抱起,动作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处,走向汽车。
“回去再说。”
他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沐兮依偎在张彦钧怀里,身体因为哭泣和放松而微微颤抖,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极轻微地、缓缓地勾起一抹冰冷的、计谋得逞的弧度。
苦肉计的第二步,似乎……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