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闻声抬起头。见到是他,她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微笑。
“少帅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张彦钧没有回答。他走到客厅中央,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心。
他缓缓扫视了一圈客厅,视线最终回到沐兮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近来似乎很忙?”
沐兮的心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好。”
“只是出去散散心。”
“散心?”
张彦钧极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和汇丰银行的孙经理一起散心,倒是别致。”
他的话语里没有质问,没有咆哮,甚至没有明显的讽刺,只是平静的陈述。
但那种洞悉一切、且隐含绝对掌控意味的语气,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威慑力。
沐兮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强迫自己维持镇定,迎着他的目光:“孙经理是位有趣的谈话对象,见识广博”
“仅此而已。”
“有趣的谈话对象?”
张彦钧向前迈了一步。仅仅一步,带来的压迫感却骤然倍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寒潭,“沐兮,你需要散心,需要有趣的谈话对象,可以。”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但这个人,不该是孙应洋。”
“你的时间,你的行踪,该让谁知道,不该让谁知道,你需要有分寸。”
这不是商量,不是建议,而是通知。是上位者对自己所有物划下的、不容逾越的界限。
他没有粗暴地制止,甚至没有明确反对她和谁交往。
但他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告了他的所有权和绝对的控制欲。这种内敛的、却不容置疑的强势,远比暴怒更令人窒息。
沐兮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抵着掌心。她看着他冷峻的、毫无表情的脸,知道任何辩解或反抗在此时都是徒劳,甚至会激化局势。
她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声音放得轻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顺从:“少帅的意思,我明白了。”
张彦钧凝视了她片刻,似乎在审视她这话的真伪。客厅里静得可怕。
最终,他并未再逼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军部还有事。”
他转身,动作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来闲话家常后告辞。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沐兮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记住你的身份。”
“也记住,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张彦钧离开了,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激烈的痕迹。
但客厅里的空气,却仿佛被他那无声的惊雷和极致的压迫感彻底洗涤过一遍,冰冷而滞重,久久无法消散。
沐兮缓缓坐回沙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一层冷汗浸湿。
张彦钧的这一关,看似平静度过,实则比她预想的,更加艰难和危险。
他不需要咆哮,不需要暴力,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轻语,就足以让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控制力。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