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啪!!!
张铁面手中的惊堂木,脱手而出,狠狠砸在王霸天的脑门上!
“啊!”
王霸天惨叫一声,额头瞬间血流如注,整个人都砸懵了。
“一家人?”
张铁面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那张脸上,怒火与鄙夷交织。
“你也配!”
“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天子之命,巡查天下,代天子牧民!”
“你们!一个是盘剥乡里的恶霸,一个是为虎作伥的酷吏!
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这肮脏的铜臭,来玷污本官的官袍!来收买朝廷的法度!”
他指向王德发,一字一顿。
“你!身为父母官,不思为民请命,反倒草菅人命!你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对得起这满城百姓吗?”
他又指向王霸天。
“你!强抢民女,构陷忠良,目无王法!你真当这天下,是你王家的天下了吗?”
“来人!”
张铁面怒吼。
“给本官把他们的嘴堵上!本官不想再听到这两个畜生说一个字!”
亲卫立刻上前,用破布死死塞住两人的嘴。
王德发和王霸天“呜呜”地挣扎,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灭顶的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这次来的,不是一条贪婪的狼。
是一块烧红的铁!
一块要将他们彻底戳穿、焚毁的铁!
斩仙台上。
孙悟空看得抓耳挠腮,猛一拍大腿。
“痛快!痛快!这当官的,要是都这么带劲,天下哪还有那么多腌臢事!”
哪吒的火尖枪快乐得冒出点点火星。
“这姓张的,有两下子!不过,还是林澈这小子厉害,躺着就把天给翻了!”
杨戬一直沉默,但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也难得地透出几分赞许。
公堂之上。
张铁面重新坐下,胸膛因怒火而剧烈起伏。
他看向陈青源,语气缓和了许多。
“陈青源,你说的动机,合情合理。但定罪,终究需要铁证。”
陈青源喘匀了气,虚弱开口。
“大人,铁证,您不是已经有了吗?”
他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指向张铁面官袍的衣襟。
那里,放着他用血肉换来的两样东西。
血书。
红胶泥。
张铁面会意,他拿出那个装着红胶泥的布包,高高举起。
“王霸天,本官问你,这红胶泥,你可认得?”
被堵着嘴的王霸天疯狂摇头。
“不认得?”张铁面冷笑,“只有你那座新建的城外别院,才有此等独特的泥土!而栽赃李玄的那几个黑衣人,靴底沾的,正是此物!”
他又拿出那份血书。
“还有你!”他看向王德发,“你判案的卷宗,本官已经看过。你说李玄画押认罪。
可本官也已派人去死牢验过,李玄的十根手指,指骨俱碎!
一个连笔都握不住的人,他是如何画的押?用他的舌头吗?!”
这两句话,便是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二人脸上。
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完了。
全完了。
他们所有的布置,所有的后手,在这个铁面御史和这个不要命的书生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陈青源看着他们死灰般的面孔,心中却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意。
他只觉得累。
累到了骨子里。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高堂之上的张铁面,缓缓地,深深地,用额头磕在了身下的门板上。
咚。
一声闷响。
这个头,不是为自己。
是为李玄。
为秀娘。
为那个无辜惨死的老樵夫。
更是为这世间所有走投无路,只能以血肉之躯叩问青天的无辜者。
“大人……”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既然凡人的状纸,递不到天上去……”
“那么,学生恳请大人……”
“您……就是行走在这人间的天。”
“请您,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