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台上。
哪吒看着镜中那个瘦弱的书生,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搞什么,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看着就憋气。”
他一想到上个世界那个以身殉道的画师,心里就堵得慌。
“肯定又要被人欺负死。”
旁边的托塔李天王,却微微颔首,捋着胡须,颇为感慨。
“三太子此言差矣。”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在这等乱世之中,自身尚且难保,还能保有此等善心,已是凤毛麟角,殊为不易。”
降龙罗汉道:“诸位莫担心,善恶有报,林澈不就是因为生生世世行善,才得到众神庇佑吗?”
镜中世界。
陈青源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李玄,被他强拉着回了家。
李玄的家,在城郊。
一间茅草屋,风雨飘摇,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个温婉的女子正在院子里缝补衣物,看到两人回来,立刻站了起来。
“当家的,青源,你们回来了。”
她就是李玄的妻子,秀娘。
“秀娘,你看这书呆子,又把吃的给别人了!”李玄一进门就开始告状。
秀娘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接过李玄的药篓,端出两碗清可见底的米粥。
“快吃饭吧,锅里还温着呢。”
三人围着一张破旧的小木桌坐下。
桌上,只有两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清粥,和一个被掰成两半的饼。
陈青源看着自己面前那半个饼,再看看李玄和秀娘面前的清粥,心里五味杂陈。
他将饼推了过去。
“李大哥,嫂子,你们吃,我……不饿。”
“让你吃你就吃!”
李玄又把饼推了回来,故意板起脸。
“你一个读书人,天天饿着肚子,脑子怎么转得动?将来还怎么考取功名,当大官,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秀娘在一旁,给自己的粥里添了些清水,然后将碗里稍微浓稠的部分,拨给了陈青源。
“青源,别听你李大哥胡说。”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要是没有你,你大哥也不认识那么多草药。”
这清贫的茅屋里,没有山珍海味。
可那份在乱世中相依为命,彼此扶持的真情,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要温暖人心。
陈青源不再推辞,拿起饼,小口小口地吃着。
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饭后,李玄和陈青源谈论着诗书,秀娘就在一旁,借着昏暗的油灯,微笑着缝补衣物,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屋外是人间炼狱,屋内是世外桃源。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被一阵突兀的喧哗撕碎了。
茅屋之外,一顶八抬大轿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招摇过市。
这等排场,在这座死城里,像是一块鲜肉掉进了饿狼群,刺眼又张狂。
轿帘被一只肥硕的手掀开一角。
轿中之人,满身绸缎,胖得流油,正是这座死城里唯一的活神仙,本地最大的地主——王霸天。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了李玄家那小小的院落。
院中,秀娘正起身,将晾晒的草药收进屋里。
昏黄的灯火,勾勒出她温婉动人的侧影。
王霸天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骤然一亮。
他那贪婪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视线,像一条无形的、黏腻的毒蛇,死死缠绕在了秀娘的身上。
轿子走远了。
王霸天放下轿帘,肥胖的脸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狞笑。
他对着身边的管家,用一种阴冷到骨子里的语调,低声吩咐。
“去查查。”
“那个瘸子,是什么来头。”
管家谄媚地躬下身子:“老爷,您是看上……”
王霸天不耐烦地打断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他那个婆娘,本员外要定了。”
斩仙台上,孙悟空气的抓耳挠腮:“这狗东西,要是俺老孙在,一棍子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