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苍穹之上。
夏永安,赤发如焰,红眸似血,身着黑袍,内里却可见一件与地界格调格格不入的校服。
他周身无数覆盖着混沌气流与欢愉之力的吞噬触手疯狂翻飞。
朝着前方那道不断闪避的身影笼罩而去。
那是天庭少主。
他的身影在密集的触手攻击中如同鬼魅。
看似险象环生,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
“夏永安!”
少主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你视之为敌的‘宿命’,并非仅仅是我天庭的工具,它同样是悬于地界,乃至悬于我天庭头顶的……灾难。”
夏永安那狂暴的攻势,闻言竟微微一顿。
他那双燃烧着毁灭欲望的红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但更多的是一种“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的冰冷审视。
他停下了攻击,无数触手如同蛰伏的毒蛇,悬浮在夏永安周身,等待着攻击。
少主得以喘息,但他的神色却无比凝重。
甚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悲凉。
“宿命,影响的从来不只是地界众生,它同样在玩弄天庭!”
少主的语气急促起来。
“你以为如今天庭地王接连陨落,规矩被破,仅仅是因为你们的力量吗?不!这其中,亦有宿命无形的手在推动!”
他指向下方隐约可见的、正在崩坏的天庭景象。
“因为天庭,完成了对地界的‘大一统’!这是宿命……绝不愿意看到的!”
“就像远古的龙古时代,东海龙人成为食物链顶端,一统四海八荒,结果如何?宿命引动了纪元之劫,令其灰飞烟灭!”
“又如近一些的巨古时代,巨人族统治天地,完成大一统,结果又如何?宿命假借‘弑神’之力,让父亲令其族群崩散,化为历史的尘埃。”
少主的眼神锐利地看向夏永安。
“如今的天庭时代,人族为主,完成了永恒的大一统。所以,宿命就选中了你,选中了第九阎罗!让你们来‘解决’我们!你们,就是宿命用来清洗这个‘不合规’大一统时代的……那把刀!”
他自嘲地笑了笑,带着无尽的疲惫。
“我不知道,为何宿命如此忌讳‘大一统’。或许绝对的秩序意味着僵化,阻碍了某种它乐于见到的‘变数’与‘混乱’?”
“我知道,身负宿命伟力加持,你必然能跨越阶级杀死我。可能是我一时疏忽,被你找到破绽,亦可能是我力量被你生生耗死……就像我麾下那些地王,被一群本该无法抗衡他们的地将大圆满击杀一样!这背后,都有宿命在悄然拨动命运的丝线,削弱我们,成全你们!”
少主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肃。
带着一种超越了个人恩怨与阵营对立的决绝:
“但是,夏永安,你要明白!宿命,或许并非天地至理!它很可能,只是比地界、比我们更高层次的存在,用以统治、玩弄我们的一种手段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永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体内,善、恶、兽、诡异、神明、妖精、风巽、赤红、真我、美梦、欢愉……
十一个人格似乎都在因这番话而产生不同的共鸣与躁动。
“顺应宿命,杀了我的父亲,天庭之主!”
少主斩钉截铁道。
“然后,捣毁宿命!将那份束缚众生、玩弄纪元的力量,彻底破坏,分给天下苍生!让命运,回归它应有的、不可预测的自由轨迹!”
他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我以前太天真,只妄想取代父亲,成为新的天庭之主,以为换个统治者就能改变一切。殊不知,解决父亲,瓦解天庭这‘大一统’的象征本身,就是宿命早已安排好的一部分!我……也一直是它棋盘上的棋子。”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永安,带着最后的诱惑与托付:
“你想成为新的‘地皇’吗?统御诸天?若我将天庭如今残存的权柄与气运尽数渡让给你,结合你自身的力量与宿命的加持,你……大抵可以……”
夏永安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
红眸中没有任何对权力的渴望。
只有极致的冷漠与对自由的向往。
“没兴趣。你为何不自己成为地皇,去完成你的构想?”
天庭少主闻言,发出了更加悲凉的笑声。
“我?我是天庭之主的儿子,是天庭正统的继承者,是这‘大一统’秩序最核心的象征之一。你觉得……宿命,会允许我这样一个‘旧时代’的烙印,成为新时代的主宰吗?它会放心将力量交给一个它意图清除的‘目标’吗?”
他顿了顿,用了一个人界作家笔下充满绝望的比喻:
“如果说,按照人界那位有名的作家的说法……我被人吃了,但我依旧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夏永安静静地听着,赤发在紊乱的能量风中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