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战斗永无止境,亦生生不息。
战斗不停,波及十万余山脉。
无数生灵因为他们而惨死。
直到一座山脉之上,一位苍苍老者望着下界,痴妄一笑。
“唐家三少,是你吗?”
“净网仙尊,是你吗?”
“我古真人,回来了啊。”
……
无人识得,这位默默无闻的小地者,仿佛他只是南疆千位地者中的一位。
每位地者都在坚持,他也不例外。
但他的坚持,却是那般的心酸。
他与三少,亦是宿敌。
两千年前。
古真人出生了。
他记得最早的记忆是五岁那年,趴在父亲古大山宽厚的背上。
看山那边的夕阳将云彩烧成橘红色。
父亲是村里最好的猎手,
能凭风声辨别野兽的踪迹。
“真儿,看那落日,多美啊。”
父亲的声音浑厚温暖。
“这大山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有一天你会走出去看看。”
小真人搂紧父亲的脖子。
“爹,外面世界的人善良吗?”
古大山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善良,比山里人还善良。只要你待人好,人就待你好。”
母亲早逝,父亲既当爹又当妈。
晚上,父子俩挤在火塘边,古大山用粗糙的手掌拍着儿子的背。
讲那些代代相传的故事:山里有修炼千年的鬼怪,河中有美丽的水鬼,天上还有会说话的神鸟。
“最神奇的是无足鸟,”
父亲说。
“它一生都在飞,没脚落地,只能一直飞,飞累了也只能坚持。这种鸟一辈子只落地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小真人睁大眼睛,
“那它不可怜吗?”
“不可怜,它见过最多的天空。”
父亲摸摸他的头。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
古真人七岁那年,父亲上山打猎再没回来。村里人找了三日,只找到一只破旧的草鞋和几片血迹斑斑的衣料。
“被豹子拖走了。”
村长叹着气说。
古真人成了孤儿,被邻居瘸腿张收养。
瘸腿张是个光棍汉,靠编竹筐为生,喝了酒就变得暴躁。
最初几个月还好,后来酒越喝越多,开始对古真人非打即骂。
“白养你个吃闲饭的!”
瘸腿张醉醺醺地吼着,竹条抽在古真人瘦弱的背上。
十岁那年,村里来了收药材的商人。
那人穿着绸缎长衫,与村里人的粗布麻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村长点头哈腰地跟在他身后。
“今年矿脉收成不好。”
村长搓着手解释。
商人冷笑一声。
“交不出足够的量,你们知道后果。”
那天晚上,村长召集全村人,面色凝重:
“上官家说了,交不出定额,就要收走一半的田地抵债。”
人群骚动起来。
上官家是百里外最大的修真家族,掌控着这片区域所有的药材和矿产。
对古家村这样的人类村落而言,他们是无法违抗的存在。
“孩子们...”
村长犹豫了一下。
“十岁以上的孩子也得去矿上帮忙。”
古真人那时不懂什么是矿,直到三天后,他和村里十几个孩子被带到了黑漆漆的矿山前。
“进去吧,小崽子们。”监工甩着鞭子,“每天挖够十筐矿石才能吃饭。”
矿山里黑暗潮湿,只有零星的火把照明。
古真人的工作是拖着比自己还高的筐子,在狭窄的矿道里爬行,捡拾大人凿下来的矿石。
第一天,他的手掌就磨出了血泡,肩膀被筐绳勒得红肿。
晚饭时,监工看了看他勉强半满的筐子,只给了半碗稀粥。
夜里,他挤在工棚的草垫上,听着其他孩子的抽泣声,想起父亲宽厚的背和温暖的火塘,眼泪无声地滑落。
三个月后,古真人习惯了矿下的生活。
他学会了如何更省力地拖筐,如何辨别高品位的矿石。
纵使生活苦短,可他依旧在坚持着。
那天,他和同伴古石头在一条废弃支道里发现了一小片闪着微光的矿石。
“这是什么?”
古石头好奇地摸上去。
突然,矿石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矿道开始震动。
这矿脉,乃是一只诡异遗骸。
此处作为一枚鬼晶,乃是这矿脉的根基。
鬼晶一损,全脉崩塌。
“快跑!”
古真人拉着小石头往外冲。
巨石从头顶落下,轰隆声中,小石头被一块坠石压住了腿,惨叫起来。
古真人拼命想搬开石头,但孩子的力气无济于事。
监工的声音从主矿道传来:
“那边塌方了!快封住支道入口,免得波及主矿!”
古真人惊恐地回头,看见支道入口正在被迅速封堵。
“不要!我们还在里面!”
他声嘶力竭地喊叫道。
石墙越垒越高,最后一丝光线被阻断。
黑暗中,只剩下小石头越来越微弱的呻吟。
“真哥...我疼...”
古真人紧紧握住同伴的手。
“坚持住,他们会救我们的。”
但没有人来。不知过了多久,小石头的手渐渐冰凉。
黑暗中,古真人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绝望。
他蜷缩在冰冷的岩石旁。
古真人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开采声,意识到他们被放弃了。
为了不影响主矿生产,上官家宁可将他们活埋。
饥饿和干渴折磨着他,意识开始模糊。
但是他还在坚持。
他知道,如果不坚持,必死无疑。
所以他只能坚持。
就像无足鸟那样。
“我也想,见到蓝天。”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片发光的矿石。
一股奇异的暖流突然从指尖涌入,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黑暗中,矿石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仿佛活了过来。
古真人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在血脉中流动。
他本能地吸收着矿石中的能量,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竟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