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不是自然而然的,而是需要不断对抗虚无的侵蚀。”
“每一个现实的持续,都是在与虚无的拉锯战中艰难维持的。”
“也许正是看到了这种艰难,终极见证者才会质疑存在的价值。”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那不是普通的建筑,而是由纯粹的概念构成的结构。
建筑的一半处于存在状态,另一半处于虚无状态。
两种状态在建筑的中央交汇,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点。
“那就是终极殿堂。”元现实意志说道,“终极见证者就在里面。”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再往前,我无法进入——因为我代表的是'存在',而那里是存在与虚无的绝对中立点。”
“只有你们这些能够平衡不同概念的和谐使者,才有资格进入。”
张之维点头:“我们明白了。”
“各位,一起进去吧。”
当他们踏入终极殿堂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们既感觉到自己“存在”着,又感觉到自己“不存在”。
这种矛盾的感受让人极度不适,仿佛意识随时可能崩溃。
但他们都咬牙坚持着,继续向前。
殿堂的中央,一个形态难以描述的存在静静“坐”在那里。
说它存在,但它的形体不断消散;说它不存在,但它的意志却如此清晰。
那就是终极见证者·存在虚无之主。
它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逻辑:“你们来了,和谐使者。”
“我观察了你们的所有行为——化解矛盾,建立和谐,推广合作。”
“你们的理念很美好,你们的行动很有效。”
“但这一切,都无法回答一个根本问题——”
“为什么要存在?”
“存在带来了意识,意识带来了欲望,欲望带来了痛苦。”
“竞争会带来痛苦,但合作也会带来新的问题。”
“秩序会限制自由,混沌会带来迷茫。”
“无论如何选择,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不完美,意味着永恒的挣扎。”
“那么,为什么不选择虚无?”
“在虚无中,没有意识,就没有痛苦;没有欲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存在,就没有失去。”
“从纯粹的逻辑角度看,虚无才是最优解。”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无可辩驳的逻辑理由,证明存在比虚无更好。”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从纯粹的逻辑角度看,终极见证者说的确实有道理——虚无状态下,确实没有任何痛苦和问题。
但这个“没有痛苦”,是因为连“感受”都不存在了。
萧炎首先开口:“因为只有存在,才能体验!”
“快乐、悲伤、爱、恨——所有这些体验,只有在存在中才有意义!”
“虚无也许没有痛苦,但也没有任何美好!”
终极见证者平静地反驳:“但'美好'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主观的。”
“为什么要体验?为什么不体验就是不好的?”
“这些都是存在者的偏见。”
“从客观角度看,体验不体验,没有本质差别。”
叶寒说道:“但意识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能够思考、能够认知、能够理解宇宙的奥秘——这难道不是珍贵的吗?”
终极见证者回应:“为什么认知宇宙是珍贵的?”
“宇宙是否被认知,对宇宙本身没有任何影响。”
“认知的价值,也是意识自己赋予的。”
“这是循环论证——因为有意识,所以认为意识有价值。”
“但这不能证明意识本身应该存在。”
白素贞说道:“那生命呢?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
“从无生命到有生命,从简单到复杂,生命的演化是宇宙最美妙的过程!”
终极见证者依然平静:“但为什么复杂比简单更好?为什么生命比无生命更有价值?”
“这些判断,都基于生命者的立场。”
“如果没有生命,就没有所谓的'美妙',也没有所谓的'奇迹'。”
“从虚无的角度看,一切都是等价的。”
卡司莫多推了推眼镜,他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我明白了……”
“你要的不是证明存在'更好',因为'好坏'本身就是存在者的价值判断。”
“你要的是证明存在'应该'存在,从某种超越主观价值判断的角度。”
“但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任何'应该'都隐含着价值判断。”
终极见证者第一次出现了能量波动:“你理解得很透彻。”
“这就是我沉睡数个纪元的原因——我找不到一个纯粹逻辑的理由,证明存在应该持续。”
“所有论述,最终都会回到价值判断,而价值判断本身需要有意识的主体。”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但我必须找到答案,否则我无法判定存在是否应该继续。”
“而按照最初的协议,如果我无法判定,默认选项就是——归零。”
张之维听到这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问题本身就是错的。”
终极见证者的“视线”转向他:“什么意思?”
张之维缓缓说道:“你一直在寻找一个'客观的'理由来证明存在的价值。”
“但存在这件事本身,就不是客观的事件,而是主观的选择。”
“虚无不需要理由,因为虚无什么都不做。”
“但存在需要理由,因为存在是一个主动的选择。”
“而选择,本质上就是主观的。”
“所以,不存在一个'纯粹客观'的理由来证明存在应该存在。”
“任何证明存在价值的论述,都必然基于某种价值立场。”
“但这不是证明的缺陷,而是证明的本质。”
终极见证者沉默了。
张之维继续说道:“而且,你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在思考'存在是否应该存在'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自己就在存在。”
“你的思考本身,就是存在的一种形式。”
“如果存在真的毫无价值,那你的思考也毫无价值,你的判定也毫无意义。”
“但你依然在思考,依然在寻求答案,这就证明了——至少对你来说,思考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而思考的意义,只有在存在的前提下才成立。”
“所以,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存在有价值'的证明。”
这个论述让终极见证者的能量剧烈波动起来。
卡司莫多兴奋地补充:“对!这是一个自指的证明!”
“任何能够质疑'存在是否应该存在'的主体,其质疑行为本身就肯定了存在的价值!”
“因为质疑、思考、判断——这些都只有在存在的前提下才可能!”
“如果存在真的没有价值,那么关于存在价值的讨论也没有价值,那你为什么还要讨论?”
“你讨论这个问题的行为,已经选择了存在而不是虚无!”
叶寒也明白了:“这就像'我思故我在'的逻辑——”
“当你能够思考自己是否存在的时候,你的存在就已经被证明了。”
“同样,当你能够思考存在是否有价值的时候,你就已经选择了存在而不是虚无。”
“因为虚无连思考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关于价值的判断。”
萧炎大笑:“所以,你越是纠结这个问题,就越是证明了存在的价值!”
“因为纠结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体验,就是意识的展现!”
“如果你真的认为虚无更好,你应该立刻停止思考,停止判断,让自己归于虚无!”
“但你没有,你还在思考,这就是答案!”
终极见证者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整个殿堂都开始震动。
良久,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感——也许是释然:“我明白了……”
“数个纪元的困惑,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外部的、客观的理由来证明存在的价值。”
“但我忘记了,我自己的存在和思考,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我真的认为虚无更优,我应该早就让自己归于虚无了。”
“但我还在这里,还在思考,还在寻求答案。”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选择了存在,选择了思考,选择了追寻。”
“这个选择不需要外部理由,因为选择本身就是理由。”
它的形体开始发生变化,那种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摇摆逐渐稳定下来,开始倾向于存在的一边。
“感谢你们,和谐使者。”终极见证者说道,“你们不仅解答了我的疑惑,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我将不再是'存在虚无之主',而是'存在选择者·意义守护'。”
“我不再质疑存在的价值,而是守护每个存在自己选择意义的权利。”
张之维微笑:“这才是真正的自由——不是被动地接受某种预设的价值,而是主动地选择和创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