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十月十二的清晨,京城还浸在一层薄雾里,瑞祥号西厢房的烛火却已燃得透亮。江兰坐在案前,指尖按着刘全昨夜补供的笔录,纸页上 “年羹尧侄子年睿藏于南城‘德顺杂货铺’,每月初一以‘买徽州墨’为号联络旧部” 的字迹,被她用朱笔圈了三道,边缘因反复摩挲泛着毛边。苏培盛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叠泛黄的纸 —— 是年党旧部的花名册,上面用墨笔标注着 “已抓”“在逃”,在逃名单里,年睿的名字被红圈重点标出,旁注 “左眉有痣,常穿青色长衫,随身带两名护卫”。
“昨夜老奴让眼线盯着德顺杂货铺,” 苏培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显然熬了通宵,“眼线回报,年睿昨晚二更天进了杂货铺,至今没出来。铺子里除了老板王德顺(年党旧部),还有三个伙计,看着都像是练过武的,怕是年睿的护卫。另外,根据刘全供词,年党在京还有三十余残余,分散在西城宅院、工部库房、甚至京营外围,都由年睿统一指挥,今日辰时三刻,他们要在杂货铺后院开会,商量‘如何联系江南余孽’。”
江兰点点头,伸手将案上的京城舆图铺开,指尖在 “南城德顺杂货铺”“西城李记宅院”“工部库房” 三个点上划过:“不能等他们开会,辰时一刻就动手,分三路抓捕 —— 苏公公,您带二十名御前侍卫,主攻德顺杂货铺,抓年睿和王德顺,务必搜出他们的联络密信;我带兰馨社的学生和十名京营士兵,去西城李记宅院,那里住着年党负责传递消息的笔帖式周明;大哥江石头在京营当差,让他带三十人去工部库房,抓看管库房的年党旧部赵四,这人手里有年党藏在库房的兵器,别让他狗急跳墙。”
“江姑娘考虑周全,” 苏培盛接过舆图,指尖在 “南城到西城的小巷” 上点了点,“老奴已让宫门口的小禄子安排了暗哨,这几条小巷是年党可能逃跑的路线,暗哨会提前堵上,不让一个人漏网。另外,老周(兰馨银行账房)已核对过,年党在京的三十余人,都在刘全供词的名单里,没有遗漏。”
江兰刚要起身,院门外传来丫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姐!苏公公!刘全的牢头来报,刘全今早说‘年睿随身带了个紫檀木盒,里面有年羹尧的旧印,用来调动江南余孽’,让咱们一定要搜出来!”
“紫檀木盒?年羹尧旧印?” 江兰心里一紧 —— 那印章若是落入江南余孽手里,怕是会掀起更大的乱子,“苏公公,抓捕时一定要注意年睿身上的木盒,绝不能让他毁了!”
苏培盛重重点头,将舆图折好揣进怀里:“老奴记着了!辰时一刻,咱们在杂货铺门口汇合,准时动手!”
辰时刚过,薄雾渐渐散了,南城的街道上开始有了行人。德顺杂货铺的门虚掩着,挂着 “徽州墨专卖” 的幌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伙计偶尔搬动东西的声响。苏培盛带着御前侍卫,穿着便服,分散在杂货铺周围的茶馆、面摊里,眼神紧紧盯着铺门;江兰则带着兰馨社的学生,往西城李记宅院走,学生们手里提着菜篮子、布包,装作赶集的百姓,暗地里却盯着宅院的后门。
辰时一刻,苏培盛抬手发出信号 —— 两名侍卫立刻冲上前,一脚踹开杂货铺的门,里面的伙计刚要反抗,就被侍卫按在地上。“不许动!京营查案!” 苏培盛的声音带着威严,侍卫们鱼贯而入,分成两路,一路搜前堂,一路往后院去。
前堂里,老板王德顺正慌慌张张地往柜台下塞东西,被侍卫抓个正着,从柜台下搜出一叠密信,上面写着 “江南盐商已备好船,本月二十接应”;后院里,年睿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个紫檀木盒,两名护卫挡在他身前,看到侍卫进来,拔出腰间的短刀就冲过来。
“放下刀!” 苏培盛一声喝,侍卫们抽出腰刀,与护卫缠斗起来。年睿趁机想从后院墙翻出去,刚爬上墙头,就见江石头带着京营士兵堵在墙外,手里的长枪指着他:“年睿!下来受缚!”
年睿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紫檀木盒,想往墙外扔,却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抓住手腕,木盒掉在地上,“啪” 地打开 —— 里面果然有一枚黄铜印章,刻着 “年羹尧印” 四个大字,旁边还放着一张江南余孽的名单。
“把印章和名单收好!” 苏培盛快步上前,让侍卫将木盒收好,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年睿,冷声道:“年党余孽,还想逃?”
年睿趴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神里满是不甘:“我叔叔(年羹尧)忠心耿耿,却被新政逼死!我不过是想为他报仇,何错之有?”
“报仇?” 苏培盛冷笑,“你为了报仇,印揭帖污蔑江姑娘,搅乱兰馨银行,想断百姓的粮种、商户的通商路,害多少人要饿肚子?这叫报仇?这叫祸国殃民!”
就在这时,江兰派人来报:“苏公公,西城李记宅院的周明已抓获,从他住处搜出年党与京营外围旧部的联络暗号;工部库房的赵四也被江石头大人抓住,搜出二十把短刀,都是年党藏的兵器!”
苏培盛点点头,让侍卫将年睿、王德顺等人绑好,押上马车。杂货铺周围的百姓围了上来,看到被押的人,纷纷议论:“这不是德顺杂货铺的老板吗?原来他是年党余孽!”“江姑娘和苏公公真厉害,把这些坏人都抓了!”“抓得好!这些人在,咱们的新政就不安稳!”
江兰从西城赶过来时,正看到百姓围着马车欢呼,心里松了口气。她走到苏培盛身边,看着被押走的年睿,问道:“密信和印章都搜出来了吗?江南余孽的名单有没有?”
“都在这儿,” 苏培盛递过木盒,“年睿还没来得及联系江南,名单上的盐商,老奴已让人快马传给江南总督,让他提前布控,绝不会让他们跑了。另外,京营外围的年党旧部,也被江石头大人派人控制了,一个都没漏。”
江兰打开木盒,看着那枚年羹尧的旧印,指尖划过冰冷的铜面 —— 这枚印章,曾是年羹尧在西北的权力象征,如今却成了年党谋反的罪证。她将木盒合上,对苏培盛说:“咱们去步兵统领衙门,让岳大人再审年睿,看看他还有没有没说的,另外,把抓获的三十余人都集中审讯,确认没有遗漏的余孽。”
步兵统领衙门的审讯室里,岳钟琪正等着消息。见江兰和苏培盛进来,立刻起身:“江姑娘,苏公公,抓得怎么样?年睿抓到了吗?”
“抓到了,” 江兰将密信和名单递过去,“年党在京的三十余人,全部落网,包括年羹尧的侄子年睿,还有负责传递消息的周明、藏兵器的赵四。密信显示,他们想在本月二十联系江南盐商,接应他们逃去江南,不过江南总督已收到消息,会提前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