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看着她愣住的模样,乌黑的眼眸在月光下亮得像星子,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江兰,我不求名分。我知道你在意君臣之别,在意包衣出身的身份,更在意你手里的新政和实业。我只愿护你周全 —— 你修订《商律》,我帮你挡守旧派的刁难;你送物资去边疆,我帮你协调漕运和军营;你受了委屈,我帮你出头。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陪你站在桂树下看会儿月亮,我也心甘情愿。”
这番话,说得坦然而真诚,没有丝毫暧昧的轻薄,只有沉甸甸的承诺。月光下,胤祥的眼神里没有平日的威严,只有对她的疼惜,仿佛怕话说重了,惊扰了眼前这个总是把自己武装得很坚强的人。
江兰彻底愣住了,手里的灯笼差点从指尖滑落。她从未想过,胤祥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意。她想起雍正元年,第一次在漕运码头见到他,他穿着便服查漕工俸禄,看到老漕工饿肚子,立刻让人送去干粮;想起一起查八爷党囤粮时,他不顾山洞里的潮湿,亲自清点囤粮数量,生怕漏了一粒;想起修订《商律》时,他熬夜帮她整理商户诉求,连御膳房送来的点心都忘了吃 —— 这些过往的片段,此刻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原来那些细微的关心,早已超出了 “同僚”“盟友” 的界限。
心跳得飞快,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灯笼里的烛火晃得更厉害了,映得她脸颊发烫。她想回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她在意身份的差距,怡亲王与包衣之女,云泥之别;她在意新政的推进,若是接受了这份心意,会不会有人说她 “借势攀附”,进而质疑新政的公允;她更在意手里的责任,瑞祥号的伙计、护理坊的师傅、边疆的士兵,还有十八省的百姓,都在等着她把事做好。
“姑母!十三爷!清单核对得差不多了,你们过来看看?” 小宝的声音从石桌那边传来,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江兰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对胤祥说:“十三爷,清单的事要紧,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说着,她转身就往石桌方向走,脚步有些仓促,攥着灯笼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 她需要时间,需要理清自己的心绪,更需要确认这份心意不会影响她想做的事。
胤祥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温和取代。他知道,她不是拒绝,只是还没准备好。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桂树下,望着她的身影融入家人讨论清单的场景里,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商律》修订完成,等西北战事平息,等她心里的担子轻一些,他再慢慢等她点头。
江兰走到石桌旁,大宝已经把《商律》草案摊开,指着 “漕运延误补偿” 条款说:“姑母,我们觉得可以加一条‘雨雪天延误超三日,由官府补贴商户半成运费’,这样既不会让商户吃亏,也能保证物资运输。”
“这个主意好。” 江兰定了定神,接过草案仔细看着,指尖划过条款,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 ——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商律》修订好,把边疆物资送到位,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胤祥走过来,拿起清单看了两眼,点头道:“这个补偿条款很周全,明日我跟刑部提一句,能加快草案推进。对了,伊犁那边,我已经跟将军打过招呼,护理坊的师傅若要过去,军营会派专人接应,不用担心安全。”
江老实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立刻高兴起来:“有十三爷这话,我们就放心了!柱子在那边,也能多些照应!”
江兰抬头看向胤祥,目光里满是感激:“多谢十三爷,总是麻烦您。”
“都是为了新政,为了百姓,谈不上麻烦。” 胤祥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灯笼上,又补充道,“夜里凉,别总待在外面,早些歇息。”
中秋夜的月色渐渐西斜,桂香也浓得愈发醉人。胤祥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江兰送他到院门口,月光下,他看着她,又说了一句:“江兰,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不用硬扛 —— 我永远是你的退路。”
江兰点点头,声音轻却坚定:“谢谢十三爷。《商律》草案下周就能定稿,到时候还要劳烦您一起呈给皇上。”
“好,我等你消息。” 胤祥转身离开,藏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里。
江兰攥着灯笼回到院子,大宝和小宝还在核对条款,江王氏正收拾着桌上的月饼。她走到桂树下,捡起一片落在衣襟上的桂花,放在鼻尖轻嗅 —— 清甜的香气里,似乎还带着胤祥方才说的话。她知道,这份心意她不会忘,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到西厢房,江兰将灯笼放在桌案上,烛火还在燃烧,映得《商律》草案上的字迹格外清晰。她拿起笔,在 “漕运延误补偿” 条款旁添上一行批注,笔尖落下的瞬间,心里无比坚定 —— 等新政稳固了,等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她再好好回应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夜色更深,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灯笼上的稻穗与蚕茧上,温暖而明亮,像极了江兰此刻的心境,也像极了她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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