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六年九月十四,养心殿内的气氛比昨日更显凝重。案上摊着两份供词,一份是秋纹的 —— 她昨夜在宗人府突然翻供,说 “之前的招认是被刑讯逼供,布偶是自己偶然捡到,与年妃无关”;另一份是刘忠的,从头到尾只说 “埋布偶是自己糊涂,不知是谁所制”,再问便闭口不言。胤禛坐在龙椅上,指尖敲击着供词,眼神里的怒火又添了几分 —— 眼看就要定案,却因两人翻供陷入僵局,若不能找到更实的证据,怕是会让年妃钻了空子。
江兰站在殿中,看着案上的布偶,心里清楚:秋纹翻供、刘忠沉默,定是年妃在背后用家人威胁(之前陈默查到秋纹有个弟弟在年家织坊当差),若只靠口供,此案难成铁案。她需要一个 “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赖” 的证据,一个能直接将布偶与年妃势力绑定的痕迹 —— 这时,穿越前在医学院学过的 “指纹鉴定” 知识,突然浮现在脑海。
“皇上,臣有一策,或许能从布偶上找到栽赃者的直接痕迹。” 江兰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臣曾在一本海外传来的医书中见过‘指纹’之说 —— 人手触碰硬物或软物时,会因指尖纹路留下细微痕迹,虽肉眼难辨,却可借特殊法子显现。这布偶从制作到埋藏,定有多人触碰,若能显出上面的指纹,再与秋纹、刘忠及年妃身边人的指纹比对,便能知谁是真凶。”
“指纹?” 胤禛皱眉,显然从未听过这个词,“人手的纹路还能留下痕迹?如何显现?”
李御史、张谦等人也纷纷抬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掌纹能测吉凶,从未听说指尖纹路能当证据。
江兰早有准备,对春桃示意。春桃立刻从随身的青布包里取出两样东西:一块叠得整齐的细棉布(是医馆用来擦拭药材的,质地柔软,不易损伤痕迹),还有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黑色粉末。“皇上,这是松烟墨磨成的细粉,医馆平时用它记录病历,因其粉末细腻,能附着在细微痕迹上;这棉布经过浆洗,纤维平整,不会破坏布偶上的潜在痕迹。”
她走到案前,双手捧起布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臣需用棉布蘸取少量松烟墨,轻轻擦拭布偶表面,再对着阳光观察,便能显出指纹。过程中绝不会损坏布偶,若显不出痕迹,臣愿承担惊扰圣物之罪。”
胤禛沉吟片刻,看着江兰笃定的眼神,点头应允:“准你一试,苏培盛,上前协助,仔细看着。”
苏培盛连忙上前,捧着瓷瓶,小心地倒出一点松烟墨在棉布角上。江兰捏着棉布的边缘,只让蘸墨的一角轻轻接触布偶 —— 先擦布偶的躯干(制作时最可能触碰的地方),再擦扎银针的部位(埋布偶时需捏着固定银针),每擦一下都停顿片刻,确保粉末均匀附着,又不破坏可能存在的痕迹。
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江兰的动作。李御史凑近了些,张谦则不自觉地攥紧了朝珠,连胤禛都从龙椅上微微前倾身体 —— 这从未见过的 “查案法子”,若真能奏效,便是断案的一大突破。
擦完布偶躯干,江兰将布偶举到窗边 —— 此时辰时刚过,阳光斜斜地照进殿内,角度正好能让光线顺着布偶表面反射。她缓缓转动布偶,忽然停住:“皇上,您看!”
众人立刻围上前 —— 在阳光的映照下,布偶灰黑色的粗布表面,竟显出几枚淡淡的黑色印记!这些印记呈椭圆形,边缘带着不规则的纹路,有的像圈圈,有的像分叉的树枝,正是江兰所说的 “指纹”。
“这…… 这就是指纹?” 胤禛伸手想碰,又怕破坏,只能隔空指着,“这些纹路,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回皇上,医书中说,天下没有两个人的指纹完全相同,就像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江兰指着其中一枚指纹,语气带着几分兴奋,“您看这枚 —— 位于布偶心口,靠近绣字的地方,纹路呈螺旋状,从中心向外旋转,边缘还有一处细小的分叉,这种‘螺形纹’十分独特,若能找到指尖有此纹路的人,便是触碰过布偶的关键人物。”
苏培盛凑近细看,连连点头:“皇上,真有螺旋纹!老奴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稀奇的痕迹!”
李御史也惊叹道:“江夫人此法真是神了!若能比对出是谁的指纹,秋纹再想翻供也难!”
江兰继续说道:“这布偶上至少有三枚不同的指纹 —— 除了这枚螺形纹,还有两枚在布偶底部(应是埋布偶时刘忠触碰留下),一枚在银针尾部(可能是制作时穿针的人留下)。臣建议,即刻提取秋纹、刘忠的指纹,再提取年妃身边宫女(尤其是秋纹的同屋宫女)的指纹,一一比对,定能找出制作和传递布偶的人。”
“如何提取他人指纹?” 胤禛问道,显然已完全认可这个方法。
“可用干净的纸,让被查者将指尖按在纸上,再用松烟墨轻轻扫过,便能显出指纹,与布偶上的比对即可。” 江兰解释道,“臣已让陈默准备好干净的宣纸和松烟墨,此刻就在殿外等候。”
胤禛当即下令:“苏培盛,传陈默进殿,再传宗人府即刻提秋纹、刘忠到养心殿外候着,让李御史亲自提取他们的指纹;张谦,你去翊坤宫,提取秋纹同屋宫女的指纹,尤其是常给年妃传递东西的宫女,一个都不能漏!”
“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之前的凝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找到突破口的振奋。
陈默很快进殿,捧着一叠宣纸和两小瓶松烟墨。李御史按照江兰教的方法,先让秋纹将右手五指按在宣纸上 —— 秋纹的手指颤抖,按下去时指尖发白,显然十分紧张。李御史用棉布蘸墨轻轻扫过,宣纸上立刻显出五枚清晰的指纹,他将纸递给江兰:“江夫人,你看秋纹的指纹是否与布偶上的一致。”
江兰将宣纸与布偶并放在阳光下,仔细比对 —— 秋纹的指纹多是 “箕形纹”(像簸箕一样有开口),与布偶上的螺形纹完全不同。“秋纹的指纹与螺形纹不符,但她的指纹出现在布偶底部,与刘忠的指纹重叠,说明她确实参与了传递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