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鲜血滑落,然后——
狠狠按下最后一杆。
整个工坊开始塌陷。
地脉震颤,能量逆流,熔炉核心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
而在那毁灭的轰鸣之中,张玉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剑意自大地深处苏醒。
格雷戈尔终于察觉不对。
他怒吼着催动巨像,试图镇压地脉异动,可那尊由信仰与奴役铸就的炎狱之躯,竟在无数剑气共鸣下开始龟裂!
“不可能!你们这些蝼蚁,怎能撼动神权?!”
张玉缓缓抬头,目光如剑,穿透烈焰与浓烟。
“你错了。”他轻声道,“我们不是在撼动神权。”
“我们,是在斩断枷锁。”
话音未落,大地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仿佛远古巨兽睁开了眼。
地脉开始崩裂,岩浆倒灌。
格雷戈尔的巨像轰然崩解,庞大的身躯寸寸坍塌,最终化作漫天火雨。
他本人跌落在地,恢复人形,右臂焦黑如炭,颤抖着抬起,死死盯着张玉。
他嘶声低吼,声音里竟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你根本不懂……没有控制,世界就是地狱!”地脉崩裂,岩浆倒灌。
大地如垂死巨兽般抽搐,裂缝中喷涌出赤红火舌,将黑铁城的残垣断壁吞噬于一片炼狱之景。
格雷戈尔那曾高高在上的身影,此刻蜷缩在焦土之上,右臂如枯炭般焦黑萎缩,曾经咆哮天地的炎狱巨像早已崩解成漫天火雨,散落于风中,如同他信仰的彻底湮灭。
他颤抖着抬起仅存的左手指向张玉,眼中怒火未熄,却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惊惧与茫然:“你根本不懂……没有控制,世界就是地狱!秩序崩塌,欲望横流,他们——这些蝼蚁,只会互相撕咬至死!”
火焰映照下,他的面容扭曲如鬼魅,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
张玉缓步上前,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大地震颤的间隙,仿佛与地脉同频。
惊蛰剑未出鞘,仅以剑尖轻点其喉,寒光微闪,却压得格雷戈尔动弹不得。
“我只懂,”他声音平静,却如霜雪覆火,“剑不出鞘,亦可断枷锁。”
话落,剑意骤凝,一道无形锋芒顺剑尖直入格雷戈尔体内,精准斩断其与地脉信仰网络的连接脉络——那是系统赋予城主的操控权限,是奴役匠魂、汲取信仰的根源。
没有鲜血四溅,没有雷霆轰鸣,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嚓”,似锁链断裂,似神权崩解。
格雷戈尔瞳孔骤缩,全身气力瞬间抽空,瘫坐于地,眼神涣散。
他望着远处——那些曾被他视作燃料的匠人,正跌跌撞撞地奔逃,有人相拥而泣,有人跪地叩首,有人呆立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已获自由。
他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被火浪吞没:“原来……他们一直想逃。”
火光中,孤鸿单膝跪地,手中那柄烙印铁剑深深插入龟裂的地面,剑身嗡鸣不休,似在朝拜。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唯有坚定如铁。
“流浪剑客孤鸿,响应剑令,请执剑人赐道。”
张玉低头看他,目光深邃。
片刻,他伸手将孤鸿扶起,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小令——其上刻三才纹,天、地、人三线交缠如剑势流转,隐隐有气机共鸣。
“从今起,你为‘传令使’。”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觉醒者耳中,“持令者,皆为剑盟之人。剑令所至,万刃归心。”
话音落下,那枚剑令骤然泛起微光,仿佛与远方百里外某处隐秘之地产生感应。
某种沉睡的规则,正在苏醒。
就在此时,西风卷火而来。
苏纤月踏过焦土,银甲染尘,赤霄剑归鞘,手中却多了一枚幽黑芯片,标签清晰刺目——“永生权限·K7预留”。
她目光沉静,将芯片递出:“他在密室最深处藏着这个。你说的‘意识囚笼’,可能就藏在后面。”
张玉未接,只是凝视那枚芯片,眸光如渊。
风起,烈焰未熄,黑铁城废墟之上,剑令之光已悄然蔓延,如同星火燎原前夜的第一缕微芒。
而远方,熔炉废墟浓烟未散,地脉岩浆仍在翻涌。
张玉倚剑而立,左肩血染粗布,惊蛰斜指地面支撑身体。
远处匠人们四散奔逃,有人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