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事发/上(2 / 2)

年幼的余依婷目睹这一切,只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她的小脸吓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慌慌张张地躲到衣柜旁,紧紧地贴着衣柜,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声凄惨至极。

那哭声,带着孩子的恐惧和无助,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哀嚎。这哭声从四楼悠悠地飘下,像是尖锐的警报声,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板,一直传到了一楼。整栋楼的感应灯像是被这哭声唤醒的精灵,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照亮了楼道里的黑暗,却也照出了这个家庭的破碎。

随即哭声又戛然而止,因为余军狰狞的眼神朝她瞪来,怒吼着:“闭嘴!!”

余依婷吓得立刻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打湿了面前的一块地板。

还有一回,父母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谢艳气得满脸通红,又绝望地发现根本无从改变,她用力地关上家里的每一扇门窗,仿佛这样就能把争吵的声音和痛苦都关在屋里。

她怒目圆睁,对着余依婷大声吼道:“你走!别在这烦我!我开了煤气,我不想活了!”说完,便将余依婷推出了门外。

余依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她站在门外,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更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妈妈那决绝的话语和恐怖的氛围让她感到无比害怕。

她哭着跑下楼,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到了楼下的小卖部,她满脸泪痕,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店老板说:“叔叔,我妈妈……我妈妈开了煤气,她要死了,你救救她吧!”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迷茫和对妈妈的担忧和恐惧。

生活似乎总爱和余依婷开玩笑,暴力和绝望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地缠着她和妈妈。余军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家门,眼神迷离,脾气变得异常暴躁。

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对母女俩大打出手。他扬起粗壮的手臂,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打在母女俩的身上,更打在她们的心上。

有一次,余军输光了钱,回家后便向谢艳索要仅有的生活费去赌博。谢艳坚决不肯给,她知道这些钱是一家人的生活保障。

余军恼羞成怒,像疯了一样,抄起电动车锁,一下又一下地往谢艳头上抡去。那电动车锁砸在头上的声音,清脆而又恐怖,每一声都让余依婷的心揪得紧紧的。

妈妈怀孕有了弟弟后,一家人从原来狭小的单间配套搬了出来,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房子不大,客厅显得有些拥挤。余依婷的“房间”,只是在客厅的角落里支起的一张小床。床很简陋,床单有些破旧,但这是她唯一的小天地。

有一天早上,余依婷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当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坐着两三个陌生男人。

他们坐在红色塑料板凳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恶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把把刀子,刺痛了余依婷的心。从那以后,这样的场景成了家常便饭,余依婷也渐渐习惯了,不再觉得陌生和害怕,仿佛这就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曾目睹余军在家中被讨高利贷的人打得奄奄一息,甚至亲眼见到余军当着她的面,操起菜刀剁下自己小拇指的惨烈画面。

确实,自那之后,高利贷的人稍有收敛。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余军包扎好伤口后,竟还对着女儿洋洋得意地宣称:“从此爸爸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到了现在余依婷也依旧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年新年,门上的对联是余军亲手所写:“前半生三十载浑浑噩噩,后半生抬头处重新做人”,横批为“改过自新”。

说实话,彼时还在上小学的余依婷,在还迷蒙不太懂什么叫羞耻心的年纪,每次出门看到这对联,都羞愧得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