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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海面漆黑如墨,只有远处天际线与深蓝海水模糊的交界隐约可见。
一艘略显陈旧的千吨级货轮“远丰号”轰鸣着破开波浪,向东南方向持续航行。
货轮生活区与下层货舱截然不同。
一间经过特殊改造的舱室内,灯火柔和,铺设着厚实地毯,墙壁做了隔音处理,甚至还摆放着几件红木家具,与窗外粗犷的海景格格不入。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牌局。
主位上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身穿深色便服,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平安扣。
他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深邃——正是掌控东南沿海庞大灰色帝国的郑家接班人之一,郑远东。
杨坤不过是他手下摆在榕城台前的一条恶犬。
牌桌上其他几人年纪都比他大上一轮,气度不凡,但在郑远东面前都收敛着锋芒,言谈间带着恭敬。
陈刚站在郑远东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
他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黑色西装,身姿依旧挺拔,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平静地观察着舱内一切。
门口、走廊等关键位置还站着另外几名保镖,个个气息精悍,眼神锐利。
陈刚能感觉到那些保镖投来的审视目光。
两天前,他被杨坤“请”上了这艘船。
名义上是担任郑爷的“安全顾问”,实则是郑爷摆在明面上的一张牌,必要时替他在公海那艘神秘赌船上出手。
“陈教练,到了那边,郑爷的安全可都得多仰仗你了。”杨坤当时拍着他的肩膀,金牙闪烁,“你的家人和那个宝贝徒弟在榕城,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想到杨坤那隐含威胁的话语,陈刚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登船时,他内心充满屈辱、愤怒和无力。
然而上船后,郑远东的做派却与杨坤的粗糙威胁截然不同。
当晚,郑远东在舱室单独见了他。
没有预想中的威逼利诱。
郑远东亲手为他沏了杯工夫茶,语气平和地聊起江湖旧事和武学传承,言语间对陈刚在会所的经历和一身功夫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了解与尊重。
“陈师傅,杨坤做事的方式上不得台面,委屈你了。”郑远东开门见山,语气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他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我们这趟去的地方不太平。我需要的是陈师傅这样的高手,而不是会所那种拳手,也需要有人在某些场合展现我们的‘实力’。”
他放下茶壶,目光坦诚:“我知道,用你在意的人相胁是小人行径,非君子所为,更非我郑家待客之道。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望你体谅。”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趟行程结束后,是去是留随你心意。期间你家人的安全,我以郑家声誉担保,无人能动分毫。”
随后,他不仅提供了品质极佳的伤药和充足补给,甚至询问了饮食习惯。细节之处,尽显大家族底蕴。
但越是如此,陈刚心中越是凛然。
这位郑家大少远比杨坤那种张牙舞爪的豺狼可怕。他的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此刻,牌局仍在继续。
“听说这次‘女王号’上除了常规赌局,还有几场特别的‘助兴节目’。”牌桌上一个面色白皙的中年男人开口,手指间夹着雪茄,“暹罗、夷州和樱花国那边来了好几个高手,据说手段异常狠辣。远少,您这次带的几位高手……”
郑远东轻轻摩挲着手中玉扣,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深浅的笑意:“暹罗拳刚猛暴烈,樱花空手道也确有其独到之处。不过中华武术博大精深,讲究的是内外兼修,一击制胜。我这次带的几位师傅,可不是摆设。”
他语气平淡,未过多吹捧,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