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方小院时,夜色依旧浓重,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院中那棵老枣树在朦胧月色下静立,像一位沉默的守夜人。
莫天明如夜鸟归巢,悄无声息地翻窗回到房间。
他脱下深色运动服,仔细叠好放在床头。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淋浴,冰冷的水流瞬间冲刷而下。
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背肌滑落,带走一夜的疲惫与尘埃。
背心处那个淡红色的掌印在水流冲击下微微发热。
莫天明闭上眼,阿强最后那绝望怨毒的眼神在脑中一闪而过,喉骨碎裂的触感依然清晰。
他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心湖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周家的事,至今历历在目。
当初若不是被前世的性格驱使,非要多管闲事,便不会与周琛产生过多的交集。
若不与他相熟,母亲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那些优柔寡断、那些无谓的仁慈,早已随着母亲的骨灰一同埋葬。
冰冷的水流滑过眉骨,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莫天明抬起头,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重新归于沉静。
赵大龙明日出狱的信息已经确认,地点也已知晓。不过柳元宗的人可能也会出现,这增加了变数。
他暂时不想跟地术门正面冲突,但明天必须去一趟。
赵大龙必须死,无论谁来阻拦。
莫天明关掉水龙头,用毛巾用力擦干身体,镜子里映出一张少年刻满坚毅的脸。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调整呼吸,使之变得均匀绵长,仿佛从未离开过。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墨黑逐渐转为深蓝,继而透出微光。
……
晨光如期而至,透过薄薄的窗帘,唤醒了沉睡的榕城。
莫天明准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昨夜所有的杀伐与冷酷都被完美地收敛,仿佛只是梦境一场。
他利落地起身,换上干净的练功服,走出房间时,脸上已带着平日里的温和。
莫天明动作轻缓,没有惊动隔壁还在熟睡的妹妹。
他在院中那棵枣树下站定,缓缓演练着两仪桩,呼吸与初升的朝阳同步,仿佛在汲取着天地间那一缕微薄的紫气。
过了一会儿,莫小雨的房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看到哥哥已经在练功,立刻精神了不少。
“哥,早。”
“早,小雨。去洗漱吧,一会儿我们去武馆。”莫天明缓缓收势,语气温和。
“嗯!”莫小雨用力点头。
兄妹二人如常出门,穿过渐渐苏醒的街巷,走向震远武馆。
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
震远武馆。
清晨的院落还带着露水的湿气。
陈刚正在榕树下站着抱婴桩,看着准时到来的莫家兄妹,微微颔首。
“师父。”莫天明和莫小雨齐声问候。
“嗯,开始吧。”陈刚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指导莫小雨复习昨晚练习的两仪桩,同时示意莫天明开始他今日的功课。
莫天明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
他走到木人桩前,沉腰坐马,拳、肘、膝、腿,开始有节奏地击打着坚硬的桩体,发出沉闷有力的“砰砰”声。
汗水很快从他额角渗出,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