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点点头:“对啊,是这么说的。唉,我当时真没多想……”
没错……真的是周琛。
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
莫天明不再多问,只是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仿佛脖颈已经僵硬。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杀机和痛苦。
“唉,有用就好,有用就好……我就是心里老惦记着这事,觉得不对劲儿。”张大爷絮叨着。
“我知道。谢谢您。”
莫天明飞快地打断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他不敢再停留一秒,猛地后退半步,仿佛怕控制不住自己杀了这个老东西。
随即骤然转身,抱着那个冰冷的纸箱,几乎是踉跄着快步离开。
莫天明走得很快,脚步虚浮又沉重,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又像是拖拽着千钧枷锁。
怀里的纸箱冰冷,而他的心却被更加冰冷的毒火炙烤。
周琛……周琛!还有你的父亲……等着我!!
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母亲胸口那青黑色的窟窿和溅射在地的暗红。
莫天明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震远武馆的方向走去。
阳光变得有些刺眼,街道上的喧嚣——小贩的叫卖、摩托车的轰鸣、自行车的铃响——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不断盘旋、撞击的字:周琛。
还有张大爷那句“天黑了,有个男的……打听你家住哪儿”。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钉子,反复凿刻着他的神经。
杀意如同活物,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渴望着宣泄,渴望着鲜血。
他现在就想冲去学校,把那个缩在角落、一副懦弱样的周琛揪出来,用最残酷的手段逼问出一切!
然后,杀了他,再去找他的父亲!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要主宰他的身体。
但他的脚步骤然停在一个十字路口。
不行。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现在是大白天,周琛在学校。学校里全是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能问出什么?只会打草惊蛇!
如果他真是阴煞门余孽,你贸然前去,就是自投罗网!如果他不是……你岂不是毁了唯一可能的线索?
冷静!必须冷静!
师父陈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似乎就在眼前。“遇事,稳着点。”
“啊——!!”
莫天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引得路边一个行人诧异侧目。
他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那几乎要炸开的胸膛平复下来。
他不能去学校。至少现在不能。
他需要回去。回武馆。
师父说了,拿了东西,直接回武馆,准备药浴。
对,药浴。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这具被愤怒和杀意充斥的身体冷却下来的地方。
一个能让他思考的地方。
武馆。现在只有那里。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缰绳,勉强套住了他那匹即将脱缰的思绪。
他不再犹豫,抱紧纸箱,脚步加快,不再是之前的踉跄虚浮,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决绝,朝着武馆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