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前院在清冷月光的倾泻下显得格外空旷,青石板地面泛着幽寂的微光。
刚一踏入这方属于师徒二人的天地,莫天明一直强行压抑的平静瞬间冰消瓦解。
他几乎是粗暴地从裤袋里掏出那封灼烫着他的信,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猛地递向陈刚。
“师父!”他的声音压抑着,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刚才回家时,门卫张大爷转交的!匿名信!”
陈刚眉头骤然锁紧,使刻痕深陷。
他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抓过那封信,粗糙的手指迅速展开信纸。就着清冷的月光,他锐利的目光急速扫过那寥寥几行冰冷的打印字迹。
“徐静怡……三阴之女……”他低沉地念出这两个最关键的名字,声音里仿佛掺入了夜风的寒意。
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温度骤降。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实质般压在莫天明身上,每一个字都砸得沉重:“月圆之夜,西林街道……果然按捺不住了,布下香饵钓金鳌,是想请君入瓮。”
“师父!这个徐静怡我认识!”
莫天明的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滞涩,“榕城小商品批发市场里一家商铺的老板!以前我在夜市摆摊,常去她那里拿货……她待人很和气,怎么会……她竟然是三阴之女?!” 震惊和一种荒谬感在他胸腔里冲撞。
“你认识?”
陈刚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深邃冰冷,他将信纸紧紧攥入手心,沉吟道,“看来对方的手段和能量,远超我们预估。榕城人海茫茫,竟能如此精准地锁定一个三阴之女……极不简单啊!”
陈刚猛地展平揉皱的信纸,目光几乎要刺穿纸张,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惊心:“莫非阴煞门余孽,早已投靠烬灭会?借力打力,先除血仇再图后算?”
这个可能性让莫天明眉头紧蹙。
不等他细想,陈刚语气添了几分更深的凝重,几乎一字一顿:“或者更糟——他就藏在官方皮囊下?”
他继续追问:“不然怎么解释,陈蓉刚警示你,对方就精准找上门?现在连三阴之女的信息都能手到擒来?”
陈刚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刺,扎入莫天明的心底,让他心中的惊怒如潮水般翻涌。
无论哪一个可能,都意味着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庞大、更诡谲。
“可烬灭会才是导致阴煞门灭门的真正元凶啊!”莫天明脱口而出,难以理解这种悖逆的仇恨。
“那又如何?”陈刚声音冷硬打断,“仇恨面前,利弊有时会压倒是非。”
他看着莫天明,进一步剖析:“你怎知那余孽不是想借烬灭会的刀,先报眼下血仇再徐图后计?”
稍微顿了下,陈刚又添了一种可能:“或者他们早达成了肮脏交易?”
不等莫天明消化这残酷可能,陈刚目光更锐,接着说:“至于潜伏官方,别忘了,那晚和我交手的面具人,用的是正宗形意拳!”
他加重语气:“若有官皮加身,不正是最好的掩护?”
沉默片刻,莫天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敌人的阴影仿佛无处不在。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陈刚看着莫天明眼中的震惊与混乱,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猜测再多,不如拳头够硬!”
他抬头望向天空,“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这三天,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你全身的劲力,把你心头的恨火,都给我练到拳头上去!练到能砸碎任何阴谋陷阱!”
陈刚将手中的信纸再次重重揉成一团,攥紧在手心,“练到能让那藏头露尾的鼠辈,后悔惹上我们!”
“这封信,你从未收到过。月圆之夜之前,忘掉它,静心,练功!”他猛地看向莫天明。
莫天明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从喉咙深处逼出沉重而坚定的声音:
“……是!师父!”
陈刚盯着他看了两秒,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松了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明你已经进步了!”
“师父,”莫天明抬起头,声音变得平平,“帮我安排今晚的拳赛吧!我需要生死之间的压迫!”
陈刚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如电般射向莫天明。
院中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过榕树的沙沙响动。
“你确定?”陈刚的声音低沉,他扫视着弟子,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