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到家,母亲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好了一些,但莫天明依旧坚持包揽了所有家务,不容她动手。
晚饭时,气氛温馨依旧,母亲不时给他夹菜。
莫天明时不时讲个笑话,逗得母亲和妹妹笑声不断。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热闹,把这份平凡日子里的温暖烟火气,一点点揉进心里细细感受。
这份温暖,是他披挂周身的铠甲,能抵御前路风霜;却也是藏在心底的软肋,轻轻一碰,便牵起满心惊惶。
他知道,几个小时后,自己就将为了守护这一切,去踏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晚上八点半。
莫天明换上深色衣物,如同夜行的猎豹,再次从窗口翻出,融入夜色,朝着震远武馆的方向快速奔行。
今晚的武馆,气氛截然不同。
师傅没有在擦拭兵器,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站在院子中央,仿佛一尊等待已久的雕像。
他看了一眼准时出现的莫天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薄薄的卡片塞进他手里。
莫天明低头一看,是一张粗糙印刷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猩红色的数字“17”,背面是那个模糊的爪痕图案。
“你的号牌。戴上它,直到比赛结束。”陈刚的声音短促有力,“记住我跟你说的,也记住你昨晚看到的、感受到的。上台之后,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目光锐利的盯住莫天明的眼睛:
“打死他!!”
“走吧。”
陈刚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再次驶入夜色,朝着郊区那个方向。
莫天明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张号牌,冰冷的边缘硌着他的手心。
他的心跳平稳有力,眼神在车厢的黑暗中,逐渐沉淀下所有情绪,只剩下冰山一样的平静。
今晚,他将不再是学生莫天明。
……
桑塔纳再次碾过那条颠簸的无名小路,最终停在那扇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前。
同样的地点,但莫天明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昨夜那些翻腾的恐惧和恶心被强行压下,沉淀为一种冰冷的专注。
车熄了火,陈刚并没有立刻下车。
他从手套箱里摸索出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皮质面具,眼眶处开孔,露出冰冷的眼神,造型简约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戴上。”陈刚的声音在莫天明的耳边响起,“从现在起,你就是‘17号’。”
莫天明接过面具,皮质冰凉。
他没有犹豫,将面具扣在脸上,松紧带勒紧后脑,视野透过眼孔变得有些狭窄。
一种剥离了部分人性的异样感笼罩了他。
陈刚看了他一眼,这才推门下车。
莫天明戴上兜帽,跟着下了车。
夜晚的凉风拂过兜帽下裸露的半张脸,却吹不散面具带来的闷热和心头那份凝重。
陈刚径直走向铁门左侧那个嚼着口香糖的壮汉。
这一次,他没有先递钱,而是直接亮出了那张爪痕卡片,然后侧身指了指跟在身后的莫天明,低声和壮汉交谈了几句。
壮汉停下咀嚼的动作,审视的目光在莫天明身上扫了几个来回,重点在他的身姿上停留片刻,又和陈刚低声交流了几句,似乎确认了什么。
最后,壮汉点了点头,从陈刚手里接过一叠钞票揣进口袋,然后才侧身示意放行。
“嘎吱——哐!”
铁门再次被拉开,还是那股熟悉的恶臭混合着震耳欲聋的喧嚣。
他沉默地跟在陈刚身后,再次踏入这条昏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