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破衣诉险,默语承忧(2 / 2)

莫天明蹲下身,与她平视。

阳台空间狭小,灯光只能照亮妹妹低垂的侧脸和湿漉漉的手背。

他伸出手,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柔软却有些汗湿的头发。

“别瞎想,”他的声音放得更缓,试图驱散那层笼罩着她的不安,“不是你想的那样……打架,或者别的。”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下午,我跟师父去了趟石鼓山。”

莫小雨终于抬起了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石鼓山?”

“嗯。”莫天明点头,目光坦坦地看着她,“师父说练武得练胆气……”他话里掺着三分假,“我们撞上一头大野猪。”

顿了顿,他想说得轻描淡写,可“大”字刚落,莫小雨的瞳孔还是猛地一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破布。

“然后呢?”她的声音发颤,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向盆里那堆破布,“你们……”

“嗯,师傅杀了它!”莫天明言简意赅,避开了最凶险的搏杀过程,“你知道的,山上的灌木丛跟铁丝网似的,石头又多。”

“师父在前面跟野猪周旋,我就在旁边林子边上跑跑跳跳,喊两嗓子。一个没留神,被荆棘挂了好几下,又摔了两跤,蹭在石头上。这衣服不就成这样了?纯属意外!”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疑虑,也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莫天明深吸一口气,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那个东西。

昏黄的灯光下,那枚粗长、弯曲、带着凶戾气息的野猪獠牙,静静地躺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喏,”莫天明将它往前递了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这就是战利品。衣服就是跟它周旋的时候弄破的。”

莫小雨的眼睛瞪得溜圆,所有的怀疑、愤怒、恐惧,在这一瞬间都被眼前这枚实实在在的獠牙凝固。

指尖冰凉,呼吸都屏住了——这绝不是能在城里随便捡到的东西!

她猛地抬头看向莫天明,红肿的大眼睛里,惊骇和后怕像潮水般翻腾,几乎要溢出来,又被她强行压住,化作急促而压抑的抽气声。

“哥……”她的声音又轻又颤,“它……没伤到你吧?”目光在哥哥身上扫过,搜寻着任何可能被隐瞒的致命伤口。

“放心。”莫天明立刻领会了她的恐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刻意的轻松。

他抬起手,故意展示那些小伤口给妹妹看,“都是钻林子时被树枝刮的,还有摔跤蹭破点皮。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师父的药一敷,明天准好。”

莫小雨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大颗的泪珠无声地落在洗衣盆浑浊的水里,溅起微小的水花,也砸在莫天明的心上。

她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用颤抖的指尖,小心地碰了碰他手臂上最长的那道血痕。

“……疼吗?”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承载着心疼。

“小意思,真不疼。”莫天明心头发酸,只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柔地抹了一下她脸上的泪。

“别瞎琢磨了,傻丫头。哥要是真去打架,还能把这身‘破烂’带回来给你当证据审?早毁尸灭迹了。”他拿起盆里那堆湿淋淋的破布,眉头紧锁。

“这……不能留。”她的声音低哑,目光盯着那堆破布。母亲要是醒来看到,天就塌了。

“嗯。”莫天明立刻点头,兄妹间的默契无需多言。

他转身,脚步放得很轻,走进自己的房间。

没有开灯,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微光,他熟练地从枕头套里摸出两张叠得方正的旧钞票。

回到阳台,他先将那堆“破布条”囫囵塞进一个半旧的黑色塑料袋里,紧紧打了个死结。

然后,极其自然地将那两张钞票,塞进莫小雨还沾着洗衣水的手心。

“拿着,”他小声说道,“师傅给的,你放着零花。收好,别声张。”

莫小雨的手猛地一缩,那两张纸钞像带着刺,硌得她掌心生疼。

指腹蹭过钞票边缘,像蹭着哥哥没说出口的疼。

她没有推辞,只是更紧地攥住了它,仿佛要把它揉碎在掌心里。

看着洗衣盆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入脏污的洗衣水中,消失不见。

小小的阳台,只剩下塑料袋被拎起时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和两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总算糊弄过去了,莫天明心里松了口气。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哥下楼扔了去。”

莫小雨擦了擦眼泪,低低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