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进那户人家,洛菲便被扑面而来的烟油味和陈年调料味给来了个“迎头痛击”。
她下意识地倒退半步,眉头微皱,几乎要捂住鼻子。
屋子里昏暗、潮湿,油烟附着在墙面与吊灯上,黏腻泛黄,空气中混杂着烟味、汗味,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生活痕迹。
“呃……最近就我一人在家,”男子讪讪地笑了笑,“懒得收拾,见笑了。”
“不过孩子和他妈明天就旅行回来了,临时抱佛脚,得赶紧搞一搞。”
洛菲忍不住嘟囔:“大哥,你这是抽了多少烟?这屋子都快成生化实验室了。”
男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在家写作,不抽点烟脑子转不动。”
说着,他赶忙走去掀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屋里这才亮堂了几分。
他又把桌上的烟灰缸倒进一个已经装了半袋的塑料袋中,那袋子沉甸甸的,全是烟头,少说也有五六斤。
李剑走过去帮他擦拭,一边搭话打圆场:“原来是位大作家啊?敢问写什么类型?”
这话明显是想给这位老兄一个镜头,
节目组延时直播上线后,说不定还能带点流量。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点羞涩:“哪敢称作家,顶多是个苦哈哈的网文写手。”
“我现在写的,是一本叫《带娃上恋综,天后全疯了》的小说,扑得厉害,首订才一百五,刚够买烟。”
洛菲一听这书名,瞬间脸色绯红。
这……怎么听着这么眼熟?!
又是“带娃”、又是“恋综”、还“天后”疯了的……
这不就是影射她么!
她佯装不在意,轻哼一声:“我也见过黄不易那种写手,人家可没你这么邋遢。”
中年男子笑笑:“人家那是大神,起个书名都几万人围观,我这就是在地缝里码字的。”
李剑笑着问:“那你还坚持什么呢?”
男子拿起一支烟,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点上。
他望着阳台方向,轻声道:“因为我知道,哪怕再小的火苗,也能在黑夜里亮一会儿。”
“哪个大神不是从扑街熬出来的?”
“受不了寂寞的苦,就别眼馋人家的红。”
“再说了,我这还有几百个忠实粉丝呢:混看小书虫、梦ぁ逆天、5493、9673、风之律动、黑夜的暗、正正是小聾瞎、寒梅傲立、箭竹吞噬者、卡特雷、猪猪的猪猪的猪123……我一个个都记着呢!”
“哪怕首订一百五,但每天一睁眼,能看到他们点赞、留言、评论……那感觉,就像……我活着的价值被看见了。”
“人啊,不就是图个认可嘛。”
他眼神坚定,说话虽轻,却像石子落水,泛起深深涟漪。
洛菲听到这话,忽然心头一震。
她想起了自己初登台的那一年,在练功房摔倒无数次,哭着唱,唱着哭,台下连一个粉丝都没有。
可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是为了红,而是因为那一份执念和热爱。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油渍的手套,再看看屋里这些琐碎又真实的生活气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敬意。
“我以前总觉得,坚持是一种痛苦。”
她轻声开口,“可现在我才发现,真正苦的,是从来没坚持过。”
活干到一半,窗外的阳光愈发强烈。
黄有才顶着太阳在楼下清洗油烟机,他的媳妇在照看孩子,又时不时帮他递工具、提水、擦拭,干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没一句怨言。
李剑悄声对洛菲说:“以前我总觉得干家政是门辛苦营生,没技术含量。”
“可真到了这个位置,我才明白什么叫靠双手活着的尊严。”
洛菲点点头:“你看老黄,虽说土里土气的,可他活得多实在。他不是在干活,他是在拼命守住这个家。”
她望向楼下那个汗水湿透背心的男人,忽然觉得——
世上最伟大的浪漫,并不在情话里,而是在那些看似平凡,却从未缺席过的责任里……
说话间,房间已清理打扫的差不多了。
透亮的窗户、光滑的地板、整洁的桌椅、干净的墙面……
还有那堆成座小山般的杂物。
望着自己亲手收拾出来的房间,洛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哥,你再换身衣服、刮刮胡须、理理头发,就更完美了。”
李剑笑着打趣:“这些就不在我们服务范围之内了。”
中年人:“谢谢你们——”
“不光给了我个干净整齐的家,还让我这条咸鱼,有点想翻身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