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回南山居，江川社死到脚后跟的情绪才稍稍缓了几分。
此时不过早上八点，
院子里却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剪辑师蹲在台阶边抱着电脑剪片，场务在院中来回调度走位，灯光师高高举着反光板找角度，化妆造型师的工具摊成一地……
整个南山居忙得像春运。
江川佯装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来回遛弯，实则偷偷观察。
直到绕到主院西厢，这才听见了洛菲那熟悉的声音。
他在原地挣扎了足足五分钟，才下定决心走上前，伸手敲门。
“咚咚咚。”
“进。”
推门进去的一瞬，屋内光线柔和，香粉气隐隐浮动。
房间里围着一圈人，三个造型师在给洛菲做妆发，一个助理在忙着选衣服。
而洛菲，明显也是一夜未睡，神色憔悴，眼圈泛红。
“菲姐，下次再熬夜，我们真不伺候了啊，”化妆师一边上妆一边念叨，“你看看这眼皮肿的，睫毛都贴不上去。”
“眼下还有浮肿，状态太差了。”
“你……你昨晚哭过？”
洛菲本想打个哈哈带过去，却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一瞬间，所有情绪全都涌上来。
委屈、不甘、心酸……
还有那种“你永远都不懂”的无奈。
她鼻子一酸，眼圈立马又红了。
自己为他做了多少，多少次暗示，多少次袒露真心。
可这人，就像根榆木疙瘩，愣是不开窍。
昨天还误会她和李剑……
这会儿看见他，反倒比不见更委屈。
化妆师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有些慌：
“菲姐别激动，快抬头，睁大眼，憋住泪，一哭妆就全花了！”
江川听见这话，心头猛地一紧，脚步不由得往前挪了几步。
他看着洛菲，又看了一眼镜子里她通红的眼眶，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犹豫半天，他才默默将手里拎着的纸袋放到桌上。
“肉夹馍，我做的，趁热吃。”
仅仅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像是从他肺腑里硬挤出来的。
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说完，他仿佛瞬间耗尽了力气，大脑一阵缺氧，眼前都有点发黑。
他怕洛菲看穿他刚才在门外站了很久。
他怕她一句话，把他这个当老师的、当男人的，说得体无完肤。
他更怕，被她拒绝。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发虚，却不敢停。
屋里，洛菲怔怔地看着那袋肉夹馍。
忽然，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收住，眼眶更红了。
她知道，这就是江川独有的“道歉”方式——
别扭、隐忍、不动声色，却很认真。
正在这时，石岚和小尤一前一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完全没察觉到屋里刚才还飘着淡淡的低气压，见到桌上的肉夹馍，石岚当即一声欢呼：“哎哟，木头江动作还挺迅速，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她也不等回应，已经一屁股坐下，边拆袋子边大声复述：“你可不知道，今天早上那场面，简直绝了！”
石岚口若悬河，把江川在小店卖肉夹馍的全过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连顾客台词都不放过，尤其不忘突出重点——
“整个漱河古镇都在给你俩助攻，真就万人血书求你俩在一起！”
“有人说你们最般配，有人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人一本正经说你俩有夫妻相。”
她边说边憋笑，完全乐疯了。
洛菲听着听着，脸上的情绪终于一点点松动。
等石岚说到“夫妻相”那句，她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笑容却格外明亮。
小尤也凑上来跟着起哄：“菲姐你别说，江老师他还挺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