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首次坦诚(1 / 2)

烛火摇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紧密得如同一体。那面带着狰狞箭痕、内藏“平安”深意的护心镜,静静地躺在旁边的桌上,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顾廷烨胸膛中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着,并非因为沙场余悸,而是因为怀中之人那无声却重逾千钧的心意。他低下头,目光紧紧锁着明兰低垂的眼睫,那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浪潮。他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紧紧握住了明兰微凉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真实的触感,来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

他的声音因情绪激荡而愈发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轻颤,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你……你早已知道,此去凶险至此?”

他问的是“早已知道”,而非“是否担忧”。因为他此刻已然明白,她的担忧,远比他所想象的,要深沉得多,也具体得多。那面护心镜,那内衬上的青丝“平安”,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后,对可能发生的致命危险所做的最切实的防备。

明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和微微的颤抖,知道他心中定是波澜万丈。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紧紧握着,只是抬起眼眸,迎上他那探究的、带着震撼与后怕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回避,也没有矫饰,只有一种历经担忧沉淀后的平静与坦诚。

“侯爷身在朝堂,执掌军务,当比妾身更明白,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岂有万全?”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玉珠落盘,“北狄凶悍,边关告急,陛下点将,侯爷义不容辞。此去……岂能不知凶险?”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那面护心镜,语气愈发轻柔,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只是,知道归知道,有些话,说破了,不过是徒惹牵挂,平添烦扰。侯爷身负重任,心系万千将士,前方已是艰难险阻,妾身……又怎能再以儿女情长之态,让侯爷分心?”

她垂下眼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声音几不可闻:“妾身能做的,唯有守好家门,打点行装,再……再于这无人可见之处,默默祈愿侯爷平安。如此,便够了。”

她的话语,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没有半分索求回报的意味,只有全然的体谅、无声的支持与深沉内敛的关切。

顾廷烨听着,只觉得心口那片滚烫的激荡,渐渐化为一种酸涩而温暖的洪流,冲刷着他多年来因家族倾轧、朝堂争斗而变得冷硬的心防。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保护者,是支撑者,却从未想过,这个看似需要他庇护的妻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以这样一种沉默而强大的方式,反过来守护着他,体谅着他。

他想起自己出征前,只匆匆交代几句,满心都是军国大事,何曾细细体会过她平静表面下的忧心?何曾想过她会夜不能寐,为他备下这救命的护心镜,绣下这重于泰山的祈愿?

“是我……疏忽了。”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罕见的艰涩与自责,“我只顾前方,却未曾想过,你在后方……是何等悬心。”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的疏忽,表达对她感受的体察。

明兰轻轻摇头,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宽厚的手掌,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热与薄茧的粗砺感:“侯爷肩负的是家国重任,妾身只是尽了本分。如今侯爷平安归来,便是对妾心最大的慰藉。”

她的宽容与理解,反而让顾廷烨心中那份愧疚与动容更甚。他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得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其中却燃着两簇灼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