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头脸色瞬间煞白,手脚都有些发抖,还想说什么,但在顾廷烨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得颤声吩咐身后的人:“还…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搬!”
几个庄户上前,依言去搬挪东南角的粮袋。刚搬开十几袋,情况便显露出来——板结!显然是为了应付检查,将好粮堆在外面,里面掺杂了霉变的陈粮甚至是以次充好!
“这…这…”钱庄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侯爷明鉴!这…这定是底下人偷懒!小人失察!小人失察啊!”
顾廷烨面色骤然冰寒,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钱庄头:“失察?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永业庄连续三年报灾减产,库粮却多是这等货色!说!那些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这时,明兰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仿佛是自言自语,却又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妾身方才似乎看见,庄头院后停着几辆马车,看着像是常来往运送货物的…”
石头立刻眼神一厉,不待顾廷烨吩咐,手一挥,两名护卫迅速朝着庄头院后奔去。
钱庄头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不一会儿,护卫回报:“侯爷,院后确有车辆,还搜出尚未运走的粮食数十石,以及…一些与城中粮店往来的票据。”票据上清楚记录着高价售出的粮食数量和银钱往来,经手人正是钱庄头。
铁证如山!
顾廷烨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尽心尽力的庄头!来人!拿下!查抄其住处!所有家产充公!一应家眷,全部拘押,等候发落!”
护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的钱庄头拖了下去。
顾廷烨雷厉风行,当即宣布:“永业庄管事钱某,欺上瞒下,贪墨主家财物,罪证确凿,现已革职查办!庄头一职,暂由副庄头刘三接任!”
他目光扫过那些震惊又惶恐的佃户,声音沉肃:“以往钱某盘剥尔等、克扣斤两之事,一概既往不咎!自今日起,永业田庄试行新规:重新核定租额,丰年不加,荒年视情减免!尔等只需安心耕种,按时交租,侯府绝不再令尔等受盘剥之苦!”
他又看向那位被点名、一脸不敢置信的副庄头刘三:“刘三,你本是老实种田人出身,望你好生做事,若再有效仿钱某者,严惩不贷!夫人会定期派人来核查账目收成,若有难处,亦可直接上报!”
刘三激动得老泪纵横,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谢侯爷!谢夫人恩典!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负侯爷和夫人信任!”
底下的佃户们先是愣住,待反应过来,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感激之情,纷纷跪倒在地,高呼:“谢侯爷恩典!谢夫人恩典!侯爷夫人公侯万代!”
他们被欺压已久,今日终于得见青天,如何不激动万分?看向顾廷烨和明兰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和敬畏。
顾廷烨处理完,侧头看向明兰。明兰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皆看到对方眼中那一丝默契与认可。
一个敏锐洞察,发现疑点;一个雷厉风行,铁腕整治。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无间。
短短时间内,便将一桩积弊迅速揭开、处理干净,既铲除了蛀虫,又安抚了人心,更顺势推行了新的田庄管理制度。
夫妻二人首次在外人面前协作,便显露出惊人的默契与效率。
回程马车上,气氛愈发融洽。顾廷烨看着明兰,唇角微扬:“夫人今日,真是令为夫刮目相看。”
明兰浅笑:“是侯爷决断如神。”
车窗外,夕阳西下,将田野染成一片金黄。永业庄的称颂声,似乎还隐隐随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