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婚事初定(2 / 2)

他并非不知墨兰的委屈与不甘。自幼娇生惯养的嫡女,眼见着姐妹们将来或许都能嫁入高门,却要许配给一个眼下看来确实清贫的举子,心里有落差是难免的。但盛紘自有他的考量。文炎敬此子,虽家世单薄,但才学品行俱是上佳,庄学究屡次夸赞,长柏也对其颇为认可,那日考教学问,应对之间不卑不亢,颇有风骨。春闱若中,便是鲤鱼跃龙门,前程可期。盛家如今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根基尚浅,与其一味攀附权贵,不如投资一支潜力股,结一份稳当的姻亲。李家家资丰厚,但那李公子才学平平,家中关系复杂,墨兰那性子嫁过去,未必是福。

只是这些长远打算,眼下无法与哭闹不休的女儿分说。她只看得见眼前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哪里懂得这些仕途经济的道理?盛紘叹了口气,终究硬起了心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如此任性。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便只能严加管束,免得她再行差踏错,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来,到时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他扬声唤来心腹管家,语气不容置疑:“传我的话,林栖阁那边,看紧了。四姑娘若要什么吃用物件,一概满足,但绝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也不许林小娘随意过去探望。若有什么闪失,唯他们是问!”

“是,老爷。”管家躬身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执行命令。

消息很快便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盛府上下。下人们私下里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有感叹四姑娘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也有议论文家家境贫寒确实委屈了嫡女的,但更多的,是暗中咋舌于主君此次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

寿安堂内,老太太撵着佛珠,听了房妈妈的回报,只淡淡说了一句:“早该如此了。玉不琢,不成器。纵得太过,反是害了她。”

葳蕤轩王氏处,听闻墨兰被禁足,她只冷笑一声,继续拨弄着算盘核对年礼账目,并未多言。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林栖阁内没有点灯,一片昏暗死寂。墨兰独自蜷缩在榻上,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腔的冰冷和恨意。窗外隐约传来府中为迎接新年而悬挂灯笼、布置厅堂的细微动静,更衬得她这里如同被遗忘的冷宫。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以及云栽小心翼翼的声音:“姑娘,晚膳好了,您好歹用一些吧…”

“不吃!拿走!”墨兰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听着门外丫鬟无奈的叹息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父亲的心肠竟是这般冷硬!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甚至以死相逼,却换不来他丝毫的心软回寰,反而招致更严厉的禁锢。那文家,那文炎敬…难道她盛墨兰的命运,就真的要和一个穷酸举子捆绑在一起了吗?

不,她绝不甘心!

可是,被严加看管在这四方天地里,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她又能做什么呢?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夜色渐深,窗外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纸,仿佛也在为她悲鸣。盛府喜庆的年节氛围一日浓过一日,唯独林栖阁,如同被一层无形的寒冰牢牢封冻,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婚事,已在盛紘的强势主导下初步定下基调。墨兰的所有哭闹与反抗,在家族意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困在华丽的笼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运,朝着她最不愿见的方向,滑落下去。